会议解散,宁志恒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中午时分,就赶紧出了军事情报调查处,直接驱车来到了老师贺峰的家,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必须要向老师汇报一下,以做好万全的准备。
看到宁志恒突然到来,贺峰一家人不禁有些意外,宁志恒每一次前来家中吃饭,都会提前打电话通知的。
老师贺峰看到宁志恒竟然是一身军装,也有些吃惊,宁志恒平时来吃饭都是普通的中山装,从来没有这么正式过。
贺峰向妻子李兰示意,让她去多准备几个菜,自己则是挥手让宁志恒跟自己来到书房。
贺峰在座椅上坐下,看着宁志恒开口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宁志恒点了点头,低声回答道:“我刚刚接到了命令,即将奔赴上海战场,补充进别动队,直接与日军作战。”
“什么?”贺峰不禁一惊,他没有想到,宁志恒竟然也要去上海战场。
他们这些黄埔军校教官们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当然知道如今上海前线国军将士的战损有多高。
可是宁志恒并不是正规军主官,他是搞情报搞暗杀的情报官,没有想到也要奔赴前线战场。
如果宁志恒前去,到底有多危险是可想而知。
“也罢!我之前不愿意让你去战场上当炮灰,是因为那是打内战,自己人打自己人,战死沙场是毫无价值,可现在打的是国战!和日本人作战,保家卫国,华夏儿女皆责无旁贷!”沉默了良久,贺峰缓缓地说道,他一生戎马,自然不惧疆场厮杀,“要不是我现在当了教书匠,我也想去前线拼杀,为国效力!”
宁志恒知道老师贺峰说得是真心话,他前半生戎马倥偬,可最后却被发配到了黄埔军校当了教官,闲置多年,自然难忍胸中抑郁,总想着能够重新带兵,驰骋疆场,一展心中抱负。
宁志恒微微点头,笑着说道:“老师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也许真有一天可以得偿所愿。”
宁志恒接着说道:“我很快就会启程,特意前来向老师道别。”
贺峰点了点头,在黄埔军校担任教官多年,可收为弟子门生的并不多,其中以宁志恒最合他的心思,他一向待之如同子侄,而宁志恒也是对他从不隐瞒,事之如父,可突然之间,知道他真的要去上海那个血肉磨盘般的战场,心中的担忧还是让他难以释怀。
宁志恒再次说道:“学生还有一件事相求!”
“你说!”
宁志恒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说道:“此去上海,前途未卜,我别无牵挂,唯有父母兄妹在重庆安身,家中富庶,不愁生计,只是乱世之中恐遭人觊觎,志恒若有不测,还望老师照拂一二!”
贺峰听到此言,心中黯然,这是宁志恒在提前为身后之事做安排了,可想而知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他起身来到宁志恒的面前,大手重重地拍在肩头,郑重地点头说道:“这个你自然放心,以我的力量,护佑你的家人并不是难事,你不要多挂念,只是战场之上,还是要多加小心,争取平安归来!”
师生二人叙谈了多时,这才出了书房,与家人们共进午餐,席间宁志恒和往常一样谈笑自若,没有半点异常之态。
但是师母李兰却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特别的气氛,直到宁志恒告辞离去,这才来到贺峰身边低声问道:“志恒是不是要去前线?”
贺峰眼眉一动,看着妻子说道:“你看出来了?”
李兰轻叹一声:“他和你一样,每次上战场都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可我能感觉到他离开时的那一份不舍。”
宁志恒这一下午都在把手头上的事情和赵江做了交接,嘱咐了一些工作要点,晚上下班和左氏兄妹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几个人在屋子里坐下,左柔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少爷,这一次你们都去上海,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今天左柔听说宁志恒和自己哥哥弟弟都要奔赴上海前线,顿时如失魂魄,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就是这三个人,这是她生活下去的支柱,自然不肯和他们分开。
可是宁志恒和左氏兄弟又如何愿意让左柔这个女子上战场。
左刚和左强劝说了几句,可不管怎么说,但左柔都是倔强的坚持一起去。
最后宁志恒听的不耐,皱着眉头说道:“你现在是军人,自然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岂能够儿戏!再说几十万大军在侧,我们去上海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等大战过后,自然就能团圆!”
看到宁志恒不悦之色,左柔顿时不敢再多言,最后咬了咬嘴唇,才开口说道:“今天我们的电信组长说,我们的电信设备要马上准备转移,运到武汉重新安装,我们要有一批人员提前撤离南京,我们是不是守不住了,这里可是南京城啊?”
宁志恒听到左柔的话,心头一松,看来处座并不是不知道国军已经难以挽回战局,已经开始安排撤离的工作了。
这是一件好消息,这说明处座从心里是有清醒的认识,没有盲目的做拼死的挣扎,把所有力量都压了上去,这样在上海的作战风格可以更为灵活,只要不是硬拼,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生还的!
安抚好左柔,送左氏兄妹出了门,宁志恒这才静下心来,整理了一下思路,这一次去上海,也并不是没有生还之机,国军最后几十万大军都逃回来了,自己的只要小心谨慎,也是可以安全撤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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