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宁志恒坐在轿车里一直看着窗外,未发一言。
赵子良也是心情沉重,他的两名亲信手下也在这一次的阵亡名单之中,这一次的伤亡如此惨重,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据消息说,别动队的伤亡更多,许多人还没有来的及穿上配发的军装就已经牺牲了,日本的飞机大炮,坦克机枪,形成了立体式的战场打击,装备精良优于国军数倍,国军完全是用将士们的血肉在抵挡对方倾泄的炮火。
王树成的牺牲是突然的,他带领手下部队在苏州河北岸的防御阵地上防守,被日本飞机的机枪扫射击中,机枪的子弹杀伤力巨大,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当场牺牲。
没有留下遗言,后勤人员只有收敛了他在驻地留下的,平时穿戴的一套军装和几件随身物品送了回来,这些都要送交到他的家人手中。
回到了军事情报调查处,宁志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锁紧了房门,就坐在座椅发呆。
王树成是第一个离开他的兄弟和战友,宁志恒的感受尤其深刻,王树成的为人善良,极有同情心,当初为了不相干的梁实安一家人,不惜多次向宁志恒求情,最后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救下了梁实安,保全了他的一家老小。
他的品行端正,对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一些作风一直有抵触情绪,向往着真正的军人生涯,可是没有想到他第一次上战场,就杀身成仁,英年早去!
脑海里想着王树成过往的点点滴滴,不禁伤怀增怅,静坐良久!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这才让宁志恒回过神来,他拿起了电话,这一次是黄贤正打来的。
“志恒,到我这里来!”
“是!”
宁志恒站起身来,稳定了一下心神,整理身上的军装,这才快步出了办公室。
刚来到黄贤正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身后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宁志恒回头一看,竟然是霍越泽。
看来也是黄贤正召唤来的,两个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宁志恒敲门,余秘书打开门,小声对宁志恒说道:“处长的心情不太好。”
宁志恒点点头,跟随余秘书进入了黄贤正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黄贤正一脸的怒色,正在办公室里焦躁的走来走去,看见宁志恒和霍越泽进来,直接开口说道:“他这是要翻脸了!竟然要我们保定系再次出人去上海,还指名你们两个人去,尤其是志恒!”
宁志恒和霍越泽顿时一震,黄贤正口中的他一定是处座。
黄贤正这才把事情给他们两个人叙述清楚,原来前线的战事紧张,别动队的军官损失过多,为了补充前线的军官干部的缺乏,处座决定调集第二批军官紧急调往上海前线。
可是这一次大家都知道了战事出乎意料的惨烈,伤亡太过惨重,黄贤正和沈勋都不愿意再把自己的手下投入到这个无底洞中。
结果三个人直接在办公室里争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处座铁腕独断,直接下令调动,否则就以违抗军令论处,这就是把矛盾直接放到了桌面上,真刀真枪地顶上了。
这一下再也没有了缓解余地,处座直言若不能同舟共济,那么就撕破脸皮,到底是军事主官,黄贤正和沈勋最后还是屈服了。
尤其是处座点名,保定系的主要骨干宁志恒必须参加,以作为其他军官的表率,这一次处座也会带领大批亲信手下亲自督战。
可以说处座已经把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都投入进去了,全力以赴,可以想见这一次下的决心有多大,以他强势的性格,是绝不允许有任何人违逆他的决定。
宁志恒听到黄贤正叙述,心中竟然出奇的平静,没有半点的畏惧,一直以来他都尽量躲避这一场大战,心存逃避之心,甚至在上海执行锄奸任务时,还仔细算计,患得患失。
可是事到临头,反而没有感到恐惧之意,既然军令如山,不可违抗,不能够逃避,那就挺身面对就是了,说到底他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心中挂念太多,牵挂太多,才不免瞻前顾后,如今退无可退,心情倒也轻松了下来。
几天前的二百名军官整装出发奔赴前线的情景,还清楚的出现在脑海里,他们既然可以慷慨赴死,自己又何惜此身,此时王树成离开时的话还在耳边响起!
“你我都是军人,本来就该上疆场拼杀,纵然是牺牲也是无怨!”
宁志恒自己不是独子,之前也已经把家人送往重庆,又留下了足够的财物保障他们的生活,现在师兄卫良弼也在重庆任职,以他的能力自然能替自己照顾好家人,再说还有自己的老师贺峰,他虽然没有实权,可是在保定系中人脉广阔,战友故交甚多,随便打一声招呼,保护自己的家人平安并不是难事。
正如王树成所说,身无牵挂,还怕什么呢?男儿热血洒在疆场就是了!
宁志恒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您也不用着急,既然军令已下,我们没有任何选择,必须执行,再说上了战场也未必有事,国军几十万精锐,还是有一争之力的!”
看到宁志恒面无惧色,淡然处之,霍越泽也是有胆气的,他也点头答应道:“我们也是黄埔军校生,难道还怕打仗,处座您放心,绝不会给您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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