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善良的孩子。”
“您客气了。”
挂着慈祥笑容的老修女一直把少年送到教堂门口。
“您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当然,请问吧,孩子。”
“也许很冒昧......您认为‘神的旨意’到底有什么共性?”
“哦,这一点都不冒昧。我可以十分确定地告诉你,孩子——神的旨意无处不在,你的到来即是神的旨意,你与我的相会是神的旨意,我也是在神的旨意之下回复你的。”
“我不太明白。您究竟是怎样感知‘神的旨意’的呢?”
“我们不需要刻意去感知,神的旨意伴随着我们从生至死。”
老修女慢悠悠地讲着,继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睛一亮:
“啊,就让我引用一段我曾听到的来自一位老先生的比喻吧......孩子,你了解戏剧吗?”
“嗯,看过不少。”
“剧本诞生于人们的智慧,但无论多么精彩绝伦的剧本,我们都能轻易地赋予它一些定义,比如《麦克黑》是一部悲剧,而《巴什二绅士》是一部喜剧。这是为何呢?大概是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便是天才的戏剧家,也得有所取舍地对待剧中的角色,这导致了有的人一登场便是主角,有的人注定是配角。”
“主角与配角不是一场戏剧所必需的吗?”
“是的,孩子。一场戏剧里,所有角色拿的是同一个剧本,角色跟角色之间有了明显的差异,但这差异却由创作戏剧的人主导而非角色本身,你不觉得这跟我们的现实生活不一样?”
“毕竟是戏剧嘛。”
“那么,倘若将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看成‘舞台’,我们便是‘演员’,你认为是谁给我们创作了‘剧本’?”
“神明大人?”
“嗯,孩子,那你能知道......或是猜到我们今后是否会再次相遇吗?”
少年果断地摇摇头。
“是啊,神明大人的‘剧本’是神秘的。分明是相同的‘舞台’,神明大人却为我们每个人准备了独一无二的‘剧本’。另外,神还给予了我们主导自身情绪和性格的权利,让我们享有自由。换个角度想一想,神明大人是不是不仅没阻止我们思考,反而提前预知了我们的行为呢?”
“您是说......神明大人早已获悉了人们的未来?”
“准确而言,是神早已规划好了我们的一生。”
老修女的话中满是虔诚: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将认识到神明大人为我们准备了怎样的‘剧本’,而在那之前,神的‘剧本’无法被任何人定义。”
“我懂了,神明大人的‘剧本’就是‘神的旨意’吧?”
“嗯,是这样的,孩子。‘神的旨意’永远伴随着我们,我们偶尔能察觉到它的存在,但我们得耗尽终生才可完全领悟它。‘神的旨意’代表了神对人类的指望。”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接受老修女的言语。
简单地梳理了一下思路后,少年心中的矛盾消除了些许,这令少年欣喜不已。
少年向老修女道谢,随即离开了。
走在覆盖了一层薄雪的小道上,清新的空气带有一丝野生的香味,小道挺短,尽头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的四匹白马极为显眼。
毫不犹豫地,少年跨入豪华的马车。
与此同时,仿佛变魔术似的,从马车的身后涌现大量全副武装的骑兵——他们先前用魔法隐藏了气息。
马车缓缓开动,骑兵们整齐地跟在车的四周,看上去个个都神经紧绷,足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况。
车内,少年一脸疲惫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她的额头处有一条伤疤,这使她看起来比少年年长许多。
“我差点就要去找您了,殿下。”
“不好意思,教堂附近的风景不错,忍不住多逛了一段时间。”
女子将烟头丢出窗外。
“是吗?我还以为您是在和教堂的人聊天呢。”
“呃,你的直觉真敏锐啊。”
“胡乱猜测的罢了。有谈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吗?”
“的确是我好奇在先啦......可惜我太笨了,没法彻底理解那位老人的话。”
“无需在意,老人总习惯把一件事描述得十分复杂,您不用自责。”
“老人的经验不是很宝贵的么?毕竟是他们花费了几十年才得到的智慧。”
“我不这么想,殿下。人总是会变老的,但变老不等于变聪明。老人可不像您所幻想的那样,一个个都温和慈祥,恰恰相反,老人大多固执,固执招致失败......失败者的经验适当听取就行,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这一道理也仅限于已经成功了的、曾经的失败者。”
少年不服地嘟囔:
“你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失败......”
“您说得对,是我冒犯了。”
“......”
女子果断认错,少年在惊讶之余意识到了什么,只好一言不发。
倒是女子又补上了一句:
“无所谓了,您回来就好。”
“嗯,劳你费心了。”
少年闭上眼睛,调整着情绪,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女子看得一清二楚。
过了许久,少年开口了:
“贝琳......贝琳?”
“我在,殿下。”
呼声把名为“贝琳”的女子从沉思中唤回。
“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大约过六小时,我们将会经过帕木沙漠的边缘地带,那里有不少的村落可供歇息,之后再走两天左右就到伯未拉山了,先行部队已打探好了路线,没有异常,继续前进的话,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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