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圣尊听罢,沉吟了一阵问道,“霁儿呢?”
“昨天守在这里哭了好久,这会儿在外面榻上睡着呢,死活不肯回自己房里去。”百草仙君说着,给他倒了茶水递过去,“别再让他为你担惊受怕的,他吓坏了。”
无极圣尊听罢,便直接起身去了外室,看到小亓霁在榻上睡得香甜,紧蹙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
他伸手给他拉了拉被子,爱怜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昨夜若不是她及时拉回了霁儿,他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自己又将面对什么样的抉择。
只是,她也在业火佛印中想起过去,那段他辜负了她一腔情意,又给了她刻骨之痛的过去。
“我恨你,永远恨你。”
这声音在心头一遍一遍地回响,字字如刀一般的剜在心头,比绝情丝发作的痛苦更为蚀心刺骨。
他抬眼望着窗外的天际,叹道,“她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你要想留着这条命再去见她,现在就给我滚回床上去养伤。”百草仙君沉着脸低声催促道,这一次鸿元老祖他们失手了,难保下一次不会再来,他现在这伤势根本不可能短期内复原。
无极圣尊怔然了良久,还是听了他的话回到内室,披衣坐在了床榻上,目光却一直望着窗外,神情幽远哀切。
好似,是等待那离开的人,会再度从那里回来。
“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霁儿,她总还会来的。”百草仙君劝道。
祝一夕就算再恨他,也不可能不顾自己的亲生骨肉,先前遗忘了过去尚且难以放下,何况现在已经忆起所有的她。
无极圣尊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缓缓说道,“这些年,我总是反反复复在做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小盘古岛,我们一直在那里,从来都没有离开,我们一起在那里等着霁儿出生,一起在那里看着他长大,岛上的沙滩上总会出现各种的贝壳,她总喜欢带着霁儿去海边的沙滩嬉闹……”
百草仙君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在找到霁儿之前,他总是长时间沉于梦魇,直到找到了霁儿,为了照顾孩子,他才渐渐好起来的。
“可是,梦总是会醒来的,醒来却又是一另一番光景。”苍白的容颜,银白的发,让他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他继续诉说道,“有的时候,都分不清到底什么时候醒着的,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端才是梦境,哪一端才是现实。”
那个梦境太真实,真实得好像那里才是现实,而这里的一切只是那里的他,偶尔做出的一场恶梦。
“她还活着,所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你若一直这样消沉下去,怎么护得住霁儿,怎么去找回她?”百草仙君劝道,现在也只有祝一夕和霁儿才是支撑他的力量。
许久,许久。
无极圣尊收回目光,目光中恢复了几分神采,道,“你说的对,只有活下来,才有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我想,当务之急还是该想想怎么解决联姻之事,这一次失败了,下一次月圆之夜呢,咱们还能有这样的好运吗?”百草仙君担忧地说道,这一次是亏得有祝一夕燕丘在这里,可若下一个月圆之夜再出事,他们几个加上绝情丝又会发和的他,怎么可能护得霁儿,不让他落入他们的手里。
“联姻之事,关键在于水神,也许……我是该去亲自见见她了。”无极圣尊冷然道。
“也是,只要她选择别的神君,这桩联姻之事根本就扯不到你身上,可是她那心思你也是知道了,这几千年都固执不肯放,怕没有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百草仙君道。
其实,当年在玉阙宫之事前,他也想着也许回到神域,过不了多少年,他终究是和水神在一起的。
然而,那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那时候不曾料到的,他没有料到他对祝一夕的执念如此之深,没想到他们还有一个孩子,更没想到一百年后祝一夕会成了魔域的四方魔主重新回来……
也许,就连无极圣尊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办法,总是想出来的。”无极圣尊淡声道,他不想以后神域再有什么事来打扰他,这桩事就必须他自己出面去解决。
两人正说着,飞林和花楚送了药过来,见他已经醒转,顿时喜出望外。
无极圣尊很配合的服了药,也接受了他们以术法给自己冶伤,好不容易气色才稍稍恢复了一点点。
“你再这么个死样子,我这百草仙府的招牌都要砸了。”百草仙君收了术法,抱怨道,“你明知道自己仙元未完全复全,还去闯什么业火佛印……”
“百草仙君,你治伤就治伤,能不能别那么废话了。”飞林打断他的话,哼道。
祝一夕现在是修为过人,可是那时候花楚一说她惧火,莫说是圣尊,他们也都慌了神了,若圣尊真的置之不顾,现在才会真正地痛苦。
焚仙炉的悲剧,谁也不想再重演一次了。
“好好好,是我多嘴。”百草仙君举了举手,一副投降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不可能不去的,只是做为医者的角度,他并不赞成他那个时候去做那样的事罢了。
无极圣尊却在几人说话之际,穿戴好了衣物,一副准备出门去的架式,飞林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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