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过后, 赵青然发现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头颅也没有与肩膀分离开来。不知银眼夜魔只瞬间就要了三位同门的性命,却没有连他一并杀掉。于是赵青然从草地上翻身而起,与那老算子持刀相峙。
老算子并不理会赵青然,只一手拿着从赵青然身上夺走的石头, 一手在血红的雾气中微微搅动,那些刚刚死去的天御宗弟子尚还温热的赤血便涓涓吸附在小石之上。待小石尽数吸收了人血, 老算子发动魔息催动小石共鸣, 小石便开始闪烁起殷红的光芒。
“把它还给我!!!”赵青然提刀向前紫色的刀锋划破了血红的雾色。
夜幽石,一件五界同求的上古遗宝,随了他三十年,也累了他三十年。若果没有它,他的父母不会横死离世, 他也无需隐姓埋名行走江湖,他的长剑甚至也无需沾染上那多鲜血。
他还清楚记得那人将这颗泛着微蓝光芒的小石交给他时所说的话语,字字句句,铭记在心。
“然儿, 爷爷与你说六个字, 你一定牢牢记在心中,也烂在心中。”
“呜呜……爷爷,我的肩好疼啊。”五岁的赵青然惶恐的看着面前的陌生老人, 肩膀被捏得生疼, 他又惊又痛, 忍不住哭泣起来。
“哭什么!赵家的汉子哪个有你这样熊蛋!!给我听好记住了!!!”那老者虽眉目凶悍声色严厉, 但却难掩心疼之意。若不是邪魔当道乱世将倾,他又怎么舍得将自己初次谋面的孙儿扯进这场浩劫之中。
“呜呜呜……”赵青然哭着,他委屈极了。为什么这凶巴巴的老头子把他一个人关进屋子,平时将他时若掌上明珠的父亲和母亲这次却没有护着他呢。
道韧却真的顾不及将赵青然哄逗平复,他还惦念着天御宗里与银眼夜魔纠葛缠斗的同门,于是他狠狠摇晃着赵青然稚嫩的肩膀,一字一句嘱咐道:“记得,夜幽石,天御宗。”
“啊啊啊……”本就害怕委屈,被道韧这样一晃,赵青然嘴巴一撇,哭得更大声了。
道韧实在应付不来小孩子的哭闹,急切的斥责道:“别哭了!!!给我重复一遍,记住了吗?!!!”
“呜啊……夜幽……呜呜呜……”赵青然抽泣着,又疼又怕,话也说不清楚。
“你必须记住,一字不差的给我记住!”道韧真的没有再多时间停留,盯着赵青然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夜幽石……天御……宗……”许是出于对道韧和疼痛的恐惧,尽管年幼的赵青然尚不理解道韧所说的究竟是什么,又是哪几个字,他只是从发音上永远记住了那六个字。
道韧听了,这才舒展开眉头,将赵青然一把揽进怀里,紧紧的抱了片刻,轻声道:“好,乖孩子,从此这就是我们爷孙之间的秘密了。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哪怕是你的爹娘也决不能说。”
“说了会怎样?”赵青然被老人家抱得生疼,努力挣脱出来,泪痕未干的脸上一片茫然。
谁知道韧刚刚缓和下来的神色又凝重起来,悲恸言道:“你若说出去,他们都会死。”
“死?”赵青然揉了揉哭痛的眼睛,隐约觉得死这个字眼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转而又向老人问道:“你是我的爷爷么?”
“我……”道韧张口欲言,停顿片刻才站起身,一甩衣袖冷淡道:“我不是你爷爷,你没有爷爷。”
没有爷爷?赵青然当时不解,为什么道韧这样说。但正是他牢记的那六个字,让他越来越明白道韧这句话。是啊,没有爷爷。他怎么会把一个亲手葬送了他全家性命和全部幸福快乐的人认作爷爷。
道韧,和银眼夜魔一样,都是他的仇人。
赵青然对道韧的恨意不比直接屠戮他全家全村的银眼夜魔少一分一毫。
“还给你?”老算子不屑的看着赵青然,笑道:“这夜幽石本就是天御宗从我手中夺去的,我现在只不过是取回属于我的东西,何来还你一说呢?”
其实老算子这样说,赵青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世人皆知天御宗本就是因二十五洞青玄真人联手封印银眼夜魔和夜幽石而成。那之前,夜幽石也确实落在银眼夜魔手中许久。但这许多年,赵青然通过多方查证以及这两年在天御宗闻圣院中考籍,早已将夜幽石的来龙去脉弄得清楚。
于是他向那老算子反驳道:“夜幽石本是天御大神遗留人间的至宝,后来不幸落入尔等宵小之手,更被你邪魔据为己有。我们天御宗乃是天御大神亲手扶植建立,为的就是封印你等邪魔鬼道!你这番话与别人说去或许还能蒙骗三分,但在我天御宗面前就别妄图混淆视听了!”
“哟呵。”老算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赵青然,笑道:“你这个年轻人死到临头还敢与我讲道理?一千三百年了,你们天御宗还是这么喜欢自诩正义。大到当年叶小舟,小到如今你这可怜的蝼蚁,明明自己都是心魔难灭的魔种,却还要口口声声与天下人讲人间正道。”
“哈哈哈。”赵青然忽而也大声笑着:“死到临头?若是你想杀我,刚才我便已经死了不是么?昔日曾震动五界的银眼夜魔哪会与我这区区蝼蚁多费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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