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沐笙这才舒了口气,笑盈盈的说:“原来你都知道,害我白担心。”
初一道:“沐笙妹妹也很厉害,小小年纪,对剑招竟这般了解。”
汤沐笙道:“嘻嘻,谁让我家有两个只会舞枪弄棒的哥哥呢。”
两人正寒暄时,只听一声锣响,演武场的主试席上又有一人起身。初一一看,心中甚是欢喜。原来正是凌非茗轻功一纵,站立台上。从罗村到现在,她与凌非茗也算有过多面之缘,但却没有见过凌非茗亮过招式,也不见凌非茗的法器。这第二场的考试既是凌非茗主试,初一便非常想见识见识凌非茗的厉道法了。
只见凌非茗脸上依旧梨窝浅浅,笑意盎然。她微微扫视一周台下的应试者,便在人群中发现了初一的所在,于是有意面相她言道:“方才非墨师弟介绍过了,入宗试典的第二场考试,由我,青遥宫明心真人座下弟子凌非茗来主试。我呢,将会为各位道友献上一首无名笛曲。你们在曲中听到什么,便在题纸上写下什么,就这么简单。”
“啊?听曲?!”众人还以为天御宗的入宗试典,应该都与道法相关,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听曲的环节。应试者中那些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人不免心生不满,很是焦虑。譬如那嚷声最大的壮汉便是典型的例子。
“听什么曲啊,爷爷我是来天御宗学道法的。要听曲子,我们安王府的乐班子什么曲不会,爷爷什么曲子没听过!”
凌非茗闻言也不气恼,只从白云青莲袍的袖筒间拿出一根翠绿欲滴的竹笛。那笛子旁人不知,实为上好冬竹所制,笛管滑腻温润,宛如碧玉,上有二十一道银白缠丝,两端以象牙镶口,笛尾无穗,仅有银丝吊挂一颗浑圆剔透的鸽血红宝石,红宝石上下又各有一颗细小的翡翠珠,仿若两颗子星守卫荧惑一般,简洁中充满大道之韵。
初一看了,并不知这笛子究竟是凌非茗的法器,还是只是她喜爱的乐器,便向汤沐笙询问道:“这笛子是法器么?”
汤沐笙点点头:“我听姐姐说,15年前她来天御宗修行时,宗内有一位智美绝伦,又擅音律的少女,常以笛声与她过招。姐姐已是加倍小心,却还是每每被笛声乱了心律,以致真气失调。后来没过三年,那少女便达慧悟之境,在升阶试典中得了天御宗二十五法器之一的朝凤笛。”
初一心中盘算,凌非茗现在看起来不过30左右,若是15年前就得了法器,那岂不是还不到20岁?她又想到自己6岁开始就跟着师父学道法,除妖魔,到现在也还没什么出息,不禁慨叹自己真是虚度了25载的年华。
汤沐笙见初一陷入沉思,以为她不知朝凤笛的厉害,赶忙又说:“我姐还说,那朝凤笛笛声起时,如百鸟朝凤,伴着异香,闻音律者只觉得眼前一点红光荧荧惑惑,忽明忽暗,稍不小心就跟失了魂一样。等反应过来,就会发现自己不是瘫坐在地,就是面露痴笑,抱着大树了,翩然起舞了,指不定在做什么尴尬的事。”
初一听汤沐笙这么形容,突然忍不住笑:“这倒是像凌非茗上仙的性格。想不到她除了爱给人灌药,竟还有这般本事!”
汤沐笙点头道:“所以呀,一会这位凌尊首徒演奏笛曲的时候,你可别傻傻的站着听。我姐说,这是天御宗故意设的局,能发现这其中奥秘,不被笛曲迷惑的人才可以通过第二关的。”汤沐笙一边说着,一边将早已准备好的两团棉絮塞进耳洞。这还不够,她还在外面用双手紧紧按住了自己的耳朵。
“啊?原来是要这样的么?”初一将信将疑的抬手捂住耳朵,又放下来。她也不知道汤沐笙说的是真是假,又怕漏听了凌非茗的笛音,又怕真的中了笛音的圈套。正犹豫,一声悠扬婉转的笛声轻轻响起,初一循声望去,凌非茗已经竹笛横吹,开始演奏了。
凌非茗的笛声起得轻灵柔和,仿似三五名豆蔻年华的少女,挎着小篮,嬉笑着行走于明媚的山林之间。沿路有条清澈凉爽的小溪,溪水轻快的流淌着,时而有小鱼啄吻水面,随波而行。
初一觉得此音甚妙,令听者舒心缓颜。她看看周围的人,除了什么都听不到,一脸茫然的汤沐笙,其他人大都与她同感,脸上露出了舒缓的神色。初一心想,凌非茗上仙的笛声好听得很呢,哪有汤沐笙说得那么吓人。
这时,凌非茗的笛声又缓缓起了变化。初一只觉得脑海中景象里的林间,微微吹起了阵阵清风,枝叶沙沙的摇摆,一阵清爽之意让人稍觉寒凉。先前嬉笑的少女们顿觉天色渐晚,纷纷加紧步伐。小溪的水流变得安静,鱼儿们也渐渐沉到深水之处,似要歇息。
初一下意识的拉近自己的衣服,看看汤沐笙,汤沐笙却是在面色焦急的示意她快些捂住耳朵。初一摇摇头,她很好奇这笛声究竟是怎么让听者在脑海中如此生动的演绎出一幅场景来,竟然细腻的连幻想中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的每一丝微动,都那么清晰。
初一再望向凌非茗,只见她亭亭立于高台之上,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在笛身上跃动,那笛子因她白皙的手指更显碧玉,她的手也因翠绿的弟子愈发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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