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童养媳, 那人换了她来, 是要将来做媳妇的。
兽类想法简单,萧缘日日与君瑶相处,从未去想过她们是何关系, 君瑶又为何要在山间与她朝夕相处, 待她细微入微。
直至眼下, 她明白了,她是童养媳。
可童养媳又是什么?为何将来就能做媳妇?媳妇是做什么的?萧缘露出好奇的神色, 竖直了耳朵, 再去仔细地听。
灵兽五感敏锐, 屋中声音再小, 她也能全数入耳。然而那小男孩却不问媳妇是什么,只低下声去嘟哝了几句“她不好,不要她。”便不多说了。
他怎地不问了,小老虎着急,将前爪扒到窗台上,欲看看里头情形?幸而农舍寒微, 屋舍建得不甚高, 窗台也颇低, 竟让小老虎扒上去了。
她露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与一双迷惑的眼, 朝里望去。
窗户开得低, 里头自也昏暗, 一老妇倚在炕上缝衣衫, 男童偎在她身旁, 也没有方才嚷嚷时的不悦,又缠着母亲要听故事。
他扯着母亲的衣角不住纠缠,余光忽瞥见窗边有一颗猫脑袋。男童为确认,转头正眼望过去,大猫似乎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与他对视数息,而后嗖地一下跑开了。
萧缘被发现了,心惊胆战地跑开。只是脑海中仍旧很疑惑童养媳是做什么的。她一路跑,一路想,那小小的脑瓜中还未想出分毫头绪,便发现她迷路了。
她虽时常与君瑶出门,君瑶也不禁她入林中玩耍,但玩熟的也只山腰一带,她追着雪狐下了山,又入农舍偷听了一忽儿,转头欲回家,便发现不知该往哪儿走了。
小老虎停下来,环顾四周,杂木丛生,皆是相似景象。她急了,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又凭感觉往一个方向跑出数箭之地,却未看到熟悉的景色。
小老虎既着急,又害怕,在山中到处跑,天色渐暗下来,林中有树荫遮蔽,天黑得快,萧缘很怕自己走丢了,回不去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忽然,她听见熟悉的声音。
“阿缘。”
小老虎忙冲发出声音的那处看去,只见君瑶冲她走来。
“嗷呜!”小老虎忙扑上去,抓住君瑶的裙裳,道:“抱、抱。”
君瑶抱起她,小老虎伸出前爪搂住她的脖子,用她毛绒绒的脑袋蹭君瑶,满满的都是依赖与不舍。
君瑶钻研古镜入了神,待她歇下已是黄昏,阿缘还未回来。君瑶恐她出事,忙放出神识寻她,才知她竟跑得这样远。
也不是不气,只是小老虎这般紧张地搂住她,责备的话语便都咽了回去,反在心中责怪起自己来。都怨她太过入神,没发现阿缘跑远了,让她这般惊惶。
君瑶轻柔地抚摸她,温声道:“阿缘不怕,我会找到你的。”
“呜呜。”小老虎心有余悸,还是不肯松爪。
君瑶笑了笑,心中百般柔情,抱着她往家中去。
到了家中,好生安抚了小老虎,君瑶方问道:“阿缘去了何处?”
小老虎答道:“翠、翠。”
君瑶不解:“翠翠是何人?”
小老虎又道:“狐、狸。”那男童说翠翠坏,萧缘心中坏的只有雪狐,自然而然地以为翠翠就是雪狐。
君瑶再如何多智,也想不到萧缘跑下山前,听了那么一篇话语,只以为她给雪狐取了名字叫翠翠,便顺着她道:“阿缘喜欢翠翠,明日再去捉,好不好?”
小老虎皱眉,摇头:“不。”翠翠坏,让她迷路。
君瑶一笑,眉目婉约,她忽想起她还未与阿缘说过她的名姓,又与萧缘道:“我是君瑶。”恐小老虎不明白,重复道:“你是萧缘,我是君瑶。”
小老虎懵懵懂懂道:“君、瑶。”
她的名字从阿缘口中吐出,君瑶心下一片柔软,轻轻摸了摸她,放慢了语速,一点点地教她:“阿缘唤我阿瑶。”
小老虎望着她,目光清澈而单纯,跟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阿、瑶。”
君瑶欢喜,亲了亲她。
小老虎呆住,捂脸,待她缓过脸上那一阵发烫,又忙抱住君瑶的手腕,再唤:“阿、瑶。”
她的喜欢毫无保留,君瑶的心全教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化开,未再说一日一回这样的话,又亲了亲她。
如此,小老虎牢牢地记住这人是阿瑶。
入夜睡下。小老虎还在想童养媳的事。她从窝里悄悄地爬出来,就着烛光,看了看卧在榻上的君瑶。君瑶阖目而睡,呼吸清浅,似乎并未发现她醒来了。
小老虎轻轻地将爪子踏在地板上,一点一点靠近君瑶,到了榻前,又瞧了瞧君瑶,确认她还未醒,便跃上榻去,轻轻地用爪子扒拉开君瑶腰间的荷包,荷包是寻常锦缎织就,小老虎爪子锋利,一下子就将口子扒拉开,小老虎又低头,叼住荷包低端,将里头物件倒出来。
只见几块亮闪闪的石头,顺着荷包滑落在榻上,有亮闪闪的,也有稍暗一些,明晃晃的。
小老虎记性好,马上认出这些亮晶晶的石块,就是当初阿瑶用以换他做童养媳的东西。她低头叼起一块,就往院中跑去。
君瑶睁开眼,看了看被小老虎咬开的荷包与那洒了一榻的金银,不由奇怪,便放出神识去看小老虎叼了金块去做什么。
只见萧缘叼着亮闪闪的石头,飞快地跑到院中,而后停下,四下张望了一圈,显出略微迟疑来,接着她看到了那棵每日都要与她玩耍的树,朝它跑了过去,用两只前爪,在树下迅速地刨了个深深的坑,而后将金块丢了进去,接着转身入屋,叼起下一块,又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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