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急匆匆的赶到建章宫,在抵达天子所居的温室殿前时,与刚好带着群臣出来的丞相刘屈氂碰了个正着。
“丞相安好!”张越主动让到一边,对刘屈氂微微颔首致意,以示尊重。
“张鹰扬安……”刘屈氂看到张越,脸色明显有些不开心,但碍于面子,还是只好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算是回礼了。
但他身边的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只能纷纷捏着鼻子,长身作揖:“下官(末将)等拜见鹰扬!”
张越笑了笑,回了一礼,然后侧着身子,从这些人身旁绕进了温室殿中。
刘屈氂则侧着头,一直看着他,消失在宫阙回廊深处,然后才哼了一声:“小人得志!”
如今,虽然因河西战事缘故,朝堂暂停了人事议程,所有的一切都让位给战争。
刘屈氂和他的属官、亲信们,更是大权在握,几乎独揽了九卿有司的监督、管理与调度大权。
天子更是连下三诏,命令有司配合,更授权给刘屈氂‘旦有碍军国事者,两千石以下,丞相自决之’。
尚方宝剑在手,刘屈氂一系自是无往不利,一时威风八面,不可一世。
连曾经独立的大司农系统,现在都不得不听命于丞相府的文书。
然而,烈火烹油,安知不是回光返照?
刘屈氂等高层,非常清楚,这一波其实非常招仇恨,大大开罪了其他同僚。
而这个过程里,丞相府下面的官吏,趁机上下其手,捞好处、吃拿卡要,更是落下了不知道多少黑料。
等到战争结束之时,恐怕就是孽力回馈之际。
到那时,若李广利大获全胜,那么,九卿各司的反击,可能无伤大雅,最多不过拿几个做的太过的出去交差。
不然的话……
刘屈氂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刘屈氂就打起精神看向其他人,吩咐:“诸公,方才在陛下面前,吾与诸公所说的事情,诸公一定要牢记在心,回去后加强督促,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诺!”众人纷纷拱手。
在外敌刺激下,现在,整个李广利集团,都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
工作效率和办事速度,比过去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
以至于有老人惊呼:“此平津献候归来乎?”
………………………………
张越在一个陌生宦官的引领下,一路走在这温室殿的回廊内。
天子是在数日前,在张越建议下搬入温室殿的。
对于这个建议,天子自然是从谏如流。
搬入温室殿后,果然,天子晚上睡觉都舒服多了,再也没感觉到脚冷手凉。
为此,张越得到了黄金五百金的赏赐。
进入内殿,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大量将官,在这殿中来回走动,这些是卫尉卿、执金吾、太常卿以及大鸿胪的武将们。
他们在尚书令张安世的统筹下,针对着前线发回的情报,结合敌我双方战前预计,日以继夜的研究者、推演着。
这是张越在背后,建议张安世向天子提议搞出来的。
对此张安世,自然是欣然接受。
概因,这个建议将使得他有机会插手军方事务。
更有机会在未来,将尚书台,从纯粹的文官秘书机构,转向文武一体的内阁秘书处。
虽然从前从未有过类似的机构,但这并不妨碍张安世理解其未来前景。
不过,这个建议在上禀天子并得到同意后,其发展便迅速脱离了张安世的控制。
因为,张安世忘记了,长安城中还存在着一个势力强大的集团——致仕元老功臣勋贵。
这些人,本来都已经致仕或者半隐退了。
主要是年纪大了,精力、体力都不足以继续支撑他们从事他们所热爱的事业。
但,他们依然时刻希望为大汉社稷与大汉天子发光发热。
当张安世召集大量中低层的将官,开始推演战事、评估战争后。
这些人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打仗他们或许已经力不从心了。
但纸上谈兵,教育一下年轻晚辈后生,一个比一个热情。
不过两三天,整个长安的功臣元老勋贵们,便一个接一个跑进了建章宫里,打着‘为陛下献策’的名义,在其中指手画脚。
而天子也乐见其成,毕竟,这些老臣还是很重要的!
他们的子孙、子弟和故旧,遍及全国,拉拢好他们,有助于帝国稳定。
况且,只是打打嘴炮,研究研究战事,给朝廷提供意见而已。
所以就由得这些老臣了,这可就苦了张安世。
一见张越,眉头都有些紧皱,忍不住的埋怨:“张鹰扬,尚书台如今算是毁了……”
那些老臣,可没一个好对付的。
而且,年纪一个比一个大,资历一个比一个老。
资历最浅的哪一位,叫上官相夫,故少府卿,李广利的恩师,也是将李广利从一个长安纨绔子,引上帝国名将之路的人。
而资历最高的那位,今年都已经八十二岁了,乃是先帝老臣,窦氏外戚的元老,曾任德阳宫都尉的窦固。
别看窦氏外戚,如今已是昨日黄花,但这位窦固却是天子一直敬重的老臣,私底下曾多次称其为‘老大人’的元勋。
至于赵破奴,在这些老臣里,只能算个弟弟。
而如此多老臣,聚集在尚书台里,旁的不说,尚书台上下哪个不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生怕他们在尚书台里磕着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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