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清净的北静街, 今夜透出不一样的热闹氛围来。沿街挂了花灯, 红彤彤的一片喜气。
顾容安坐在车里, 一路看着沿途的灯景, 心情宁静又悠闲。想起二朱间的明争暗斗, 她还乐出了声。
朱玉姿生怕有人暗害她的肚子, 席上滴水不沾, 炫耀够了顾衡对她的重视就提早走了。
没有热闹可看,顾容安也中途退场,出了晋王府已是将近子时。不过元夜没有宵禁, 欢庆三日,这三天夜里人们欢庆达旦,子时出来并不算晚, 最热闹的时候刚开始呢。等到马车出了北静街, 路上的行人渐次多了起来,马车逐渐缓慢下来, 只能随着人群移动, 到了每年最热闹的东市, 就干脆堵着不能走动了。放眼望去皆是人山灯海。
下了车, 步行赏灯, 只见处处花灯明亮,什么荷花灯、美人灯、兔子灯、元宝灯……还有会跑的走马灯, 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尤其是那些挂满了灯笼的高大灯树, 高至三五丈, 灯彩辉煌、精细巧妙,格外的流光溢彩,引来行人驻足。
除了灯,还有搭着台子的草台班子可看,歌舞杂耍,看得人应接不暇。偶有几个别出一格的,精彩绝伦,就是顾容安也是舍不得走开的。
如意楼的掌柜别出心裁,在楼前搭了一个的台子,请来一个专门表演舞剑的班子,台上的舞者穿一袭红衣,把剑器舞得泼水不进,剑光被五彩的灯光渲染得绚丽斑斓,犹如飘展的锦缎一般,又像是流动的霓虹彩霞,看得人目眩神迷。
顾容安被她俊朗的侍卫团围着,阿五阿七簇拥着,一点也没有被人挤到,一路走一路看,限于身高看不清楚人山人海中间的台上的表演,干脆进了如意楼。掌柜的给她开了个后门,生意好得出奇的时候也能给顾容安腾出一个三楼的雅间来。
不过这时红衣舞者的表演也到了尾声,只见台下楼上,大把大把的赏钱纷纷往台上拋,不多时就滚了一地。顾容安手松,也亲手撒了一把用来赏人的银瓜子下去,喜得那个班主连声高声唱谢。
不久红衣舞者收剑,班主笑容满面地上了台,“今日我金家班以剑会友,如有擅长剑舞的朋友尽可上台一试。”
有人高声发问,“可有彩头?”
“当然!”金班主拿出准备的彩头,“既然是元夜,彩头自然离不开灯,我这里有一盏水晶所制的莲花灯,还算是拿得出手,若有人比得过金十一,这盏水晶灯,在下双手奉上。”
金十一就是台上的红衣舞者,看过他表演的人纷纷摇头,这个班主就是故意不让人赢走彩头的吧。
被金班主拿在手里的水晶灯小巧玲珑,还是个圆滚滚的花苞模样,晶莹剔透,甚是可爱。
“小八,我想要那个灯,”没有女孩子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的,顾容安也凑热闹。
“县主等着,我这就给您把灯赢过来。”小八自信满满地。他今日锦衣绣带穿得俊俏花哨,故意耍帅从窗户翩然而下,还风度翩翩地在台上转了一个圈,惹得围观的年轻女子惊呼不已,钗环手帕纷纷往小八扔去。
小八很有礼貌地点头致谢,他年少貌美,笑起来春花灿烂,女子们的喝彩声都快淹没男人们的欢呼声了。
“八哥好厉害,”小九目光崇拜,他刚学武,不仅还没有学会飞,小八只要几招就能打败他。他之所以撑得住几招,还是靠的天生的神力。
“花花架子,”难得沐休来给顾容安当护卫的阿大却摇头,小八有天分,然而不够勤奋,点评道,“他要遇到个功底扎实的,就不是对手。”他没有说所谓的功底扎实的,前提必要是个高手。
小九一听大哥的话,对八哥的崇拜就稍减了些,暗暗决定扎马步的时长可以再加一个时辰。大哥都说了功底扎实能打得过八哥!
阿大则在小九不注意的时候微微翘了翘嘴角。
他们兄弟几个的沟通顾容安是不怎么管的,阿大镇得住场子。她也不担心小八拿不到彩头,淡定的等着拿灯,哪知道小八故意多炫了一会技,把那个金十一斗下台后,又从三楼飞了个人下去。
“高手,”阿大神色认真起来。
阿五阿七也点头表示同意,“这人下盘很稳,功底扎实啊。”
“打得过八哥?”刚说八哥打不过功底扎实的,就来了个功底扎实的高手,小九有些担心县主要的水晶灯拿不到。
台上刘荣已与小八交上了手,他们一人穿得花团锦簇,一人只穿一件低调黑衣,灯下看得分明,黑衣人剑锋凌厉,寒光如练,剑气如虹,显然是占了上风,小八处处被克制,竟是束手束脚,只能被动防御。
阿大沉吟,“十五招之内,小八必败,我竟不知道晋阳何时来了如此人物。”
阿大是行家里手,自然看得出来刘荣的剑是杀人剑,必是于千军万马中磨砺而出的,他已经在考虑晋阳的治安问题了。他被顾容安举荐,如今是殿前军都指挥使下麾下的郎将,宿卫晋阳。
什么人物,不就是刘荣那货么?时隔一个多月又见刘荣,顾容安心情可以说是十分平静了,她甚至有闲心想,刘荣应该是祭天祭得很顺利了,否则怎么跟个傻子似的,堂堂太子居然亲自下场跟人争一个水晶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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