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非常深了,天空中乌云堆积,沉沉的压了下来,将月亮和星辰完全遮蔽。天空中只有一片黑暗。在并不太高的半空中,忽地一道火光闪出,伴随着还有轻微的轰鸣声。紧接着,又是第二道、第三道火光……
“火箭!敌袭!梆梆梆……”
在高俅、童贯统带的宋军大营中,顿时就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和刺耳的梆子声。
刚刚过了一个提心吊胆的白天,正准备在温暖舒适的大帐内好好睡上一觉,恢复一下心力的高太尉,忽地就听见外面有人叫嚷起来了。然后就看见自己的一个亲随撩开裘皮的帐幕,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太尉,火箭!前面的兄弟发射火箭了……”
童贯派出的小股精锐当然不是塞门寨的弓箭手可比的,不仅装备好,战斗力强,而且还带着火箭。呃,就是那种在寻常的羽箭上绑上一个小小的火药包,点上火以后发射到空中,然后炸开的玩意儿。
在两军阵前没啥大用,但是可以用来在夜间传递信号。
火箭在空中炸开,也就意味着今晚将有一场血战了!
“快取青唐甲来!”高俅吼了一声,唤来两个贴身伺候的亲随,麻利的把保命的青唐甲穿好了,还戴上了兜鍪,这才在一群闻讯赶来的亲随护卫下去了中军大帐。童贯、刘仲武、杨可弼,还有另外几个正将,都已经披挂整齐守候在那里了。看到高俅进来,除了童贯之外的众将,全都恭谨行礼,口称太尉。
“怎地了?贼到何处了?”高俅到底上过几次战场,见多了厮杀,神经也粗了不少,因而显得非常镇定。
“八里开外,”刘仲武道,“最快半个时辰后接战。”
八里就是差不多四公里,正常步行并不用半个时辰。但是夜间战场行军可不是正常步行,必须结阵缓行。半个时辰能走完已经是飞速了,就算走上一个时辰也不算慢了。
所以中军大帐内的几个将领都显得不慌不忙,不过高俅还是能感到紧张的气氛。
高俅又问:“知道有多少贼寇么?”
刘仲武回答:“尚不知晓,但应该不会太多。”
高俅问:“何以见得?”
“因为只有摆在大路两侧的哨探放了火箭,”刘仲武道,“一条大路上能摆多少兵马?来得多了也展布不开,估计就是几千吧。”
塞门寨和安塞堡之间的地形,也和横山那边差不多,也是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坡,只是高度不如横山。
所谓的大路,就是沿着延水上游东岸比较开阔的地形修建的官道。而延水上游流经之处,其实也是一条沟壑,只是不知多少万年的水流冲刷之后,变得比较开阔了。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通道,在延水两岸的万千沟壑之中,还有不少弯弯曲曲的山路可以连通南北东西。
如果西贼派出的是一支大军,那么至少应该分成几路齐头并进。现在只有一路报警,说明来敌只是一路。
知道来敌不多,高俅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看看童贯。
童贯也习惯替高俅出谋划策了,开口道:“若只一路来,或是偷袭,或是试探。且不论了,总之一颗颗人头实实在在的,先割了再说。”
这口气真也不小!
“对!”高俅心虚地点点头,他手中可没房奴兵了,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传某的将令,今夜之战,格赏一律翻倍!”
还真是大方!
不过在座的将官们却是人人皱眉。宋军的精锐那都是概不赊账的主儿,得见着现钱才肯卖命……除非是置之死地,不拼命就要没命了。
总之,在大部分情况下,出兵打仗时携带的铜钱绢帛数量,是和部队的战斗力挂钩的,如果把钱花完了,就只能草草收兵了。
可部队行军时是不可能无限量携带铜钱绢帛的,而且鄜延抚司也不会多给……作为一个宋军的将领,打仗就得精打细算啊!
看见场面有些冷,高俅还在怀疑是不是给少了?他现在有的是钱啦,他可是共和行和界河商市的股东,而且在开封府做官的时候还收了许多贿赂,身价早就几百万缗了。所以眼界也大,真不觉得一仗打没了几万缗有什么了不起。
今晚这仗,只要能赢,自己在西北的戎马生涯就算完美了,说不定回去就是三衙管军了……
“好,好啊,就给双倍格赏吧。”童贯知道高俅的心理,也就答应了下来。他是监军,他同意了,别人也就没话说了。
童贯顿了顿又道:“现在天色漆黑,贼兵多半是想趁着夜色攻打,不如将计就计,就在营中设下埋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就依监军。”高俅是个没主意的名将,对童贯那是言听计从的。
就是童贯在自家大营中设伏的时候,萧合达正领着3000横山步跋子走在延河冰面上。
这些步跋子今天都弃了长枪,一律携带刀盾和弓箭。也没什么队形,只是乱纷纷的在冰面上快速涌动。
不携带长枪的原因是今天打得是夜袭,大晚上的可不是骑兵冲阵的时候儿。另外,横山步跋子有一点比宋军的步兵要强,就是身备三仗——同时能玩弓箭、刀盾和长枪。和武好古手下的猛士们一样,不过他们的“三仗”玩得并不太溜,也就是凑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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