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风说出这句话,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道道目光落在了火炼门老者面目上。
后者脸上浮现激怒神色,怒道:
“你这是何意?!”
王安风神色平静,并未咄咄逼人,只是淡声道:
“只是好奇。”
“六品高手保护之下,卫奇为何会死。”
“而在六品高手保护之下,仍能杀死卫奇,那为何前辈身上没有半点伤势?”
“莫非惧战而逃?”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嘈杂一片。
老者面目略有涨红,终咬了咬牙,粗声粗气地道:
“老夫近日得了上好材料,每日皆在铸兵室内锻造兵刃。”
“是以今日辰时之前,并未守在少主附近。”
“此为我之失职。”
言罢怒视王安风,高声道:
“此事我已以铁羽鹰告知于门主,他日自当在门中定罪受罚。”
“何需要你来质问?!!”
此时因为心中激怒,说话之时,引动了体内内力。
属于中三品武者的‘气’盈满于此,掀起了无形气浪,令围观众人面色微白,踉跄后退,几乎难以呼吸。
王安风旁边,身着寻常劲装的米兴法踏前一步。
那浩瀚气势在其三步之前,如同被利刃切割,分作两半,至王安风之前时候,已经只剩下了细微流风,令少年额前碎发微扬,神色未曾变化,淡淡道:
“且问前辈,有何人能知?”
老者微怔,继而怒声回道:
“铸造神兵,自然是要摒除外人打扰,又如何能够有人证明?!”
王安风步步紧逼,道:
“那可有人能够证明,前辈辰时前未曾进入卫奇静室当中?”
周围武者窃窃私语越发嘈杂,老者心中激怒,道:
“少主静修养伤,周围方圆百米之内,绝不能有第二个人打扰,如何能够证明?!”
“再说,你以为你是谁,老夫凭何要回答你的问题?!”
“巧言善辩,竟然打算……”
未曾等他说完,王安风微微踏前一步。
双眸微张,内气运于喉间,将其怒骂打断,道:
“那有何人能知?”
“前辈未曾和人暗通曲款,离开卫奇身边,不是故意为之。”
“好让人有机会暗中下手!?”
老者闻言,几欲呕血,右手握紧了身旁铁锤。
若非王安风旁边有一身负血海深仇,杀气沸盈,年富力强的同级高手手持战刀,虎视眈眈,他早已经将眼前这小子一铁锤砸得脑浆崩裂,此时却只能忍住气,咬牙切齿,道:
“血,口,喷,人!”
须发皆张,一身杀气激荡,令人不敢直视。
王安风声音却依旧平缓,双目看着那边老者,淡声开口。
“在下唇齿无疮,并未‘血口’,不劳前辈关心。”
“只是心中好奇,有何人能知。”
“将静室周围佣人调开,是卫奇的命令,而不是前辈的命令?!”
“又有何人能知。”
“前辈未曾将其他人安排在静室周围,以趁机杀人?!”
声音微顿,复又轻声道:
“又是何人能知?!”
“今日辰时之前,前辈是在铸造室中。”
“而不是在卫奇静室之中,手持利刃,将其击杀之?”
周围尽数死寂。
唯有少年音色转为平静,抬眸看向左右围观武者,轻笑问道:
“以火炼门炼兵之能,以六品武者之力,若要打造一柄沾染雷劲的长剑。”
“当不是难事罢?”
江湖人的脑子里先是一懵,继而便逐渐明悟过来,若是说王安风杀了卫奇的话,尚且还有诸多疑点,可若是眼前这为老者动的手,那么便可以解决许多问题,也更为合理些。
而王安风,正巧是这人推出来的挡箭牌。
如此一来,许多事情都能解释得清楚。
譬如杀人之后,为何还要留下剑痕,雷伤。
为何还要留下种种线索?
至于雷劲……
若是将视线自王安风身上移开,那么身为炼兵大派的火炼门,锻造出蕴含细微雷劲的兵器,绝非什么难事。
一时间众人看向老者的视线,颇为古怪。
那老者面色一白,胸中怒气激荡,险些吐出血来,可纵然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少年所说,自己确实没办法解释,周围江湖武者的视线令他心中一阵难以忍受,突然想起王安风方才所说,眸光微亮,断喝出声,辩驳道:
“胡说八道!”
“老夫世世代代皆为火炼门弟子,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你又能拿出丝毫证据不成?!”
“否则便如你方才对老夫所说,无论老夫说什么,你都有话可讲,可没有确凿证据,你这根本就是,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言罢有些气喘吁吁,自以为已经解释清楚的时候,却发现周围江湖人越发沉默,看向自己的视线略有古怪。
梦月雪面庞之上则是泛起些微笑意,不复方才紧张。
正略有些微茫然的时候,却见到王安风退后一步,身上气质转眼间便从锋芒毕露,变成了温和无害。
眸光平和,看着眼前老者,行了一礼,轻声笑道:
“也即是……”
“前辈也承认,先前对在下的怀疑,不过是欲加之罪?”
“什……?!”
老者声音一噎。
此时方才想到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双瞳微微放大。
却是发现自己竟是被王安风带进了圈子里,若是他此时反对,认为王安风就是杀人凶手,那么按照方才所说,他比王安风更像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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