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安叔,你们在聊什么?”
那力士和锦衣大汉交谈之时,那位少年已经小跑过来,力士冲他笑了笑,止住了话头,那锦衣大汉则是蹲下抚了抚少年头发,笑呵呵地道:
“在想这大凉村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能养得出那般雄武的少年郎啊……”
少年闻言双目微亮,极为兴奋地点了点头道:
“是啊,书上说这叫寻常人家掩英豪。”
锦衣大汉心中暗骂一句写书之人,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困惑地道:
“确实如此,就是不知道你这几位师傅和这少年,谁更厉害些。”
少年脸上神色微滞,片刻后,不太确定地道:
“应当,应当是师傅们更厉害些吧?”
“毕竟师傅们年纪和经验都更大些……”
那大汉闻言将自己孩儿一把抱起,挺直身躯,哈哈大笑道:
“世上英豪,哪里是以年纪论高下?当今之世,既有少年时便以一柄木剑鞭笞天下的剑中圣者,亦有君子暮年,不凉热血的儒家高人,既然是武者,那自然是打过才知道高下!”
“这样,你的师父们,加上那少年,一同比试比试,能胜诸人者,每月俸银加倍,另有醇酒美妓相送,诸位先生以为如何?”
一边说着,一边含笑看向一旁另外六骑之人,其中既有白袍玉冠的道门羽士,亦有腰悬酒壶,身穿百衲之衣的壮汉,闻言眼中都是悄然升起了一丝灼热,沉默了片刻后,那道门羽士轻咳一声,正色道:
“虽说银钱享乐为身外之物,但吾等身为武者,怎能没有争夺胜负之心?贫道不才,愿以三尺青锋,领教诸位绝艺。”
一旁一侏儒老者冷哼一声,双手十指碰撞,嘿然笑道:
“你个道门玄修,沾染女色银钱不怕坏了道行,这诸多业障,不如就由老夫为你一力担着。”
“不妥不妥……你年纪已老,莫要贪恋红尘。”
一旁力士看着这六人转眼间便争执不下,哪里还有半点甚么高人风范,面色沉稳,于心中嗤笑。
若非他们装神弄鬼,惹得少爷心中喜欢,只他一人,让他们一臂,便可以将这些废物于三十息内全部格杀。而此时他们相争不下,也不过因为知道彼此本事不大,方才能放胆子去争高下。
譬如家犬,临于猛虎则抖如筛糠,路遇野狗则狂吠不止,盖仗人势。
只是不知,那位少年实力如何?
想着便有些出神,可就在此时,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锁链轻鸣之音,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股细微却刺鼻的血腥味道,力士神色微变,脚下侧步,将那锦衣大汉和少年挡在身后,而此时那些大师依旧还在彼此争个高下,极是嘈杂。
锁链之声,逐渐靠近,至此时那些大师才停下了争执,听得那锁链之音缓缓鸣奏,不知为何心中隐有不安,之前来大凉村采买木材的汉子却大呼小叫道:
“就是这个声音!”
“赵少爷,是那少年回来了!”
赵修杰眸子微亮,挣扎着从自己父亲怀中跃下,极为兴奋地朝着那声音传来方向张望,那些个大师似乎觉得之前不安有损自己在少爷面前的威严,轻咳一声,都装出了高深莫测的模样。其中一位壮汉饮一口酒,哂笑道:
“看来是那伐木的小儿回来了。”
“倒是让吾等好等,小小年纪,实力不知,排场不小。”
伴随着锁链鸣响之声越发靠近,那股子血腥味道也越发清晰,除非鼻子被人一刀切了去,此时都嗅到了空气中那股腥气,面色再难轻松。
踏!
村外毗邻山脉的灌木微微抖动了下,跨出了一位少年人,并非是众人先前想象的虎背熊腰,身形略有消瘦,面庞甚至于颇为清秀,穿一身蓝色短褂,只是此时衣着之上颇多裂口伤痕,就连脸颊之上,也有数道伤口,加上身上锁链,看上去极为狼狈。
那壮汉微松口气,大笑道:
“哈哈哈,小家伙,你的树呢,可是落在山上了?”
那少年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今日多出了这许多人,但是既然有人问了,便也回道:
“嗯,是。”
确实是落在山上了。
那汉子闻言似乎越发高兴,左右环顾,大笑道:“你这砍树,也能给自己砍出一身伤来,血气远远就能闻得到,小伙子血气方刚啊,哈哈哈。”
赵修杰眼中兴奋神采暗淡了些,那锦衣大汉则是心中叹息一声。
不用言语再激,就这模样,怕也没多少真本事罢……
想至此处,一时间有些兴致了了,可那力士的神色却微微凝固,视线凝固在了少年手掌所握锁链之上。
王安风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继续说道:
“你们是来买木料的吗?若要买的话,还要麻烦诸位,请明日再来。”
那道门羽士看他一眼,淡淡道:
“我等听说此地有一少年英才,想与之以武交友,却不想传言不可轻信,甚憾。”
言罢一甩袖袍,转过头不再看他。
锦衣大汉则在心中微微思量,觉得正是劝诫孩子不必执迷乡野传闻的大好机会,便大笑问道:
“小兄弟,既然树在山上,又何必明日?”
言语声中,王安风已经缓步走出,身上锁链鸣响,只在右臂处延伸出了不少,紧紧绷住,伴着少年步伐,有一黑黝黝的物件被拉了出来,其上利爪寒芒,令那汉子瞳孔微微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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