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的手艺真不赖,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俩的指甲就都经过了修剪打磨上油层层工序脱胎换骨,仿佛是换了十只粉雕玉刻的新指甲,美伦美奂宛如艺术品。
我慷慨地付了帐,作为回报,她请我去吃麦当劳,吃的过程中,她不时把手伸出来,叉着手指头在眼前转来转去地看,越看越喜欢,她告诉我,这还是她头一次做美甲呢,开心死了。
我觉得她可真像个孩子,坦荡荡赤裸裸,心上还没有生出硬壳的那种。
然后我们分道扬镳,临上公交车前她苦哈哈地叹了口气说,回去睡一宿,睁开眼睛又要上班了,一想心里就打怵。
对她的话,我没有在意。
今天她忽然戴上了手套,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她的手怎么了?难道是对那些指甲油过敏了?或者在修剪指甲时剪刀伤了她的手导致了感染?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至于不搭理我吧,我招谁惹谁啦?
我实在是想不通。
中午吃饭时,她第一个跑下楼,还是一副慌张劲儿,仿佛是做了亏心事,不过我还是在王老师红烧肉快餐店堵到了她,她端着一盘红烧肉盖饭东张西望地等座位,我走上去劈面就质问她,你老躲什么啊,我哪对不住你了?
她身体一抖,紧张地看着我,嘴里还嗫嚅着为自己辩解:没、我没有。
我咄咄逼人,说话像是丢飞刀:你手怎么了,为什么戴着手套?
我这句话刚出口,她的两只手立刻往背后缩去,仿佛被人用钢针狠扎了一下,不锈钢餐盘脱手掉落在地上,摔得丁丁当当,饱满肥硕的红烧肉块撒娇似的在地上滚开去,汤汁四溅。
倒把我吓了一跳。
趁我愣神的工夫,她转身疾步往外就走,就差一路小跑了,我顾不得那么多人在瞄我,锲而不舍地追出去,在小区那个拧巴矫情的飞鸟雕塑前,我终于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那么像一对吵架的情侣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我怒气汹汹像个泼妇。
她的泪水流到了苍白的脸上,就像打湿了一张白纸,她哽咽着说:“我怕你看到,我的手……”
“手怎么了?”
“指甲……”
我急的不行,把她的左手硬从背后拽到前面,黑绒布的手套光溜溜的,抓在手里像抓着条无鳞的黑鲇鱼,与此同时,我忽然感觉到了手套里面一些古怪的平滑的起伏,这绝不应该是一只柔若无骨的女人手应当给我的触觉。
我想也不想猛地扯下了这只手套,她的手背整个暴露了出来。
我目瞪口呆,坦率地说,我看到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场噩梦。
我眼前的这只手,整只手背上都长满了白花花的手指甲,从手指尖一直长到临近手腕的分界线,那些指甲一片接着一片,一片摞着一片,一片挨着一片,排列得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到一点皮肤了,几百片手指甲像是鳞片似的爬满了她的手背,在阳光下闪着白亮的光,我离它是如此之近,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每一片指甲上面奶白色的半月纹。
我尖叫了一声,发疯般甩开了她的手,就像是丢开了一只爬满了寄生虫的青蛙。
她站在那里,那只手还保持着伸着的姿态,她望着我,眼神悲哀而无助,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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