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
下临宝池,广有十亩。其中种植莲花,荷叶田田,疏雨过后,叶子之上,有晶莹的露珠缓缓转动,照人眉宇。人在台上,天光水光花光交映,濯濯如新出浴。风淡云轻,似在画中。
陈岩缓慢踱步,影子拉长,法衣上的阴阳五行图案蕴含古朴,幽幽深深,他当然能够从门中的典籍中看到关于上洞八仙的记载材料,但远远不如牛小郎现在讲述的详细。而越是了解,越是知道上洞八仙的厉害。真的是巍峨如玉山,扑面而来。
牛小郎又拎了一罐梅花酒,递给身前的青牛,他身姿如松,水合道袍,身系丝绦,垂下龙虎玉佩,叮当有声,道,“陈道友,也不必太过紧张。”
陈岩停住步子,看着台前松柏影寒,凛凛有古倔之意,剑眉一跳,道,“牛小郎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
“高见不敢当。”
牛小郎笑了笑,目光之中,沉浸在下方池中玉水潺潺,道,“上洞八仙,这次来人,并不都是真身,应该讲,绝大部分都是化身前来。”
牛小郎饮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像是吕纯阳,钟大仙,铁拐李,这都是响当当之人,即使是为天庭站台,也不会自贬身份。”
“有道理。”
陈岩点点头,玄门做事,可不是魔宗,完全利益至上不顾面皮,仙道之人,都是有约定俗成的规矩。越往上走,越是无上大教之辈,越是会遵守。这是显而易见的,那种完全肆无忌惮之辈,几无可能走上高峰。
“其次。”
牛小郎声音清清如玉,像是金鼓齐鸣,吐字清晰,道,“上洞八仙当然是玄门中对天庭很友好之辈,但他们也不会给他天庭冲锋陷阵的,他们来东荒,能出三分力就不错。”
牛小郎目中晕光,智珠在握,缓声道,“依我之见,他们来东荒,替天庭出面是真,寻求机缘也是真的。”
“现在东荒固然风起云涌,龙蛇混杂,但天运加之,各种机缘奇遇层出不穷,在不少有心人眼中,是真正的好地方。”
“上洞八仙把臂同游东荒,绝不会入宝山而空手归的。”
“是这样。”
陈岩踱着步子,衣袂飒飒,若有所思。
好一会,陈岩重新坐下,在牛小郎的对面,恢复平静,笑道,“今天多谢牛道友解惑了。”
“客气。”
牛小郎摆摆手,他看着不知何时,白云冉冉,起于脚下,晶白一片,道,“尽管如此,上洞八仙还是来者不善,陈道友不可大意。”
“我明白。”
陈岩目光幽幽,他接到门中斗圣仙尊的来信,此刻不同于以往,真要闹到不可开交,门中不会袖手旁观。
牛小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灵茶,道,“等东荒事了,我还要陈道友出手帮一次忙。”
陈岩一听,端正身子,道,“不知道以我的修为,能不能帮上忙?”
“当然可以。”
牛小郎笑了笑,道,“到时候,天庭可能会有小蟠桃会,到时候陈道友帮我敲敲边鼓,帮个小忙即可。”
“义不容辞。”
陈岩不会拒绝,毕竟他在以前欠过牛小郎的情分,有因有果,最好早点了结。
“那就等陈道友的好消息了。”
牛小郎放下茶盏,展袖起身,唤醒喝酒后正在呼呼大睡的青牛,行礼道,“告辞。”
“不送。”
陈岩站在高台上,看着牛小郎一声长啸,脚下大星摇曳,垂光生辉,托住身子,袅袅腾空,而大青牛跟在他的身后,摇头摆尾,晃晃荡荡的。一人一牛,上了中天,须臾之后,不见了踪影。
陈岩目送牛小郎离去,一个人负手而立,看着台下深深的宝池,里面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莲花,有红的,有白的,有金的,有黑的,千姿百态,郁郁馥馥。时不时会有锦鳞跃水而出,尾巴一甩,溅起水珠阵阵。景中有画,画中有诗。
陈岩看着,在思考牛小郎带来的信息,上洞八仙已经抵达三十三天,接下来肯定是要东荒之行。要是其他人,或许可以避让一番,但陈岩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他当年和八仙中的蓝采和结下因果,而在东荒,就是了结的最佳时候。
“蓝采和,”
陈岩眸子清亮,以他现在窥得先天太始道果,混元一气驾驭万气的姿态,并不会太在意蓝采和,但八仙同气连枝,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这样一来,自己的实力就不够看了。
“要想办法提高。”
陈岩静静想着,他现在参悟太始道果,接引世界之力,待圆满之后,才能够真正凝结道果,这是水磨工夫,不能急。要是急于求成,导致境界不稳,根基不牢,那才是因小失大。
而境界无法快速提升,要提高斗法之能,只能从法宝入手了。想到这,陈岩念头一起,天门之上,云气翻卷,真水幽幽,托举出三朵莲花,荷叶圆圆,莲花纯净。莲花之上,托举着三件法宝,一件是五环萦绕,环环相扣,周匝细密的篆文,火焰升腾,一件是似有还无,飘渺不定,运转无常,生死在手,最后一件则是门户斑驳,古痕青青,雷霆涌动,覆盖乾坤。
正是五焰金刚镯,不生不灭无形剑和五劫升天门。
“不生不灭无形剑要等一等。”
陈岩想了想,屈手一抬,将五劫升天门和五焰金刚镯抓在手中,目光炯炯,这两件法宝,一个是他精心炼制的本命法宝,一件是随他穿越而来,非常符合他现在道果的重宝,如果能够合二为一,肯定会相得益彰,更进一步。
“那就将他们合二为一。”
陈岩窥得道果之后,世界之力加身,冥冥之中的感悟更多,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于是立刻就动手去做。
有了决断,陈岩唤来道童,吩咐几声,做下布置,然后一个人飘然而去,遁入到自己自门中得来的仙天里,准备重练法宝。
在仙天之中,祭炼法宝,是非常之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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