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收到广宁伯刘嗣爵“认怂”消息的就是忻城伯赵世新,因为这位赵伯爷始终密切关注着魏公公。
赵伯爷对刘嗣爵的服软表示遗憾,因为如果刘嗣爵能够持强硬立场,事情便有两个结果。
一是魏阉敲诈不成走人。
二是魏阉冲动之下率兵进入伯府掳掠。
若是前者的话,赵伯爷自是有样学样,不但可以落个不惧权阉的名声,还能保住自家的银子,可谓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后者的话,那么赵伯爷也高兴,因为这样一来便是他们治不了魏阉,朝廷和皇帝也断饶不得他。
便是今日魏阉能在南都城中嚣张跋扈,他日也必身首分离。
这是犯大忌的。
任你双方如何交手,如何打的不可开交,如何想着对方死,但朝廷勋臣府邸岂是你一太监能擅自掳掠的呢。
可惜,刘嗣爵竟然给钱了,这让赵伯爷大为失望,也十分紧张。
下人来报,魏阉大队正朝忻城伯府来。
伯可杀不可辱!
作为一开始的“主赔派”,后来的强硬派,忻城伯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他是识时务的,也是明大体的,可魏阉要价太高,这让他无法接受。
他试图劝说各家分摊,可被安远侯柳祚昌给搅和了,结果给了魏阄可趁之机,导致二十八家彻底分化,再也凝聚不成一股力量。
这恐怕也是内守备刘朝用和南京兵部尚书王永光撒手不管的原因。
自己不争气,旁人如何还来做“愣种”呢。
真要是二十八家抱成团,他魏阉难道还敢真杀人不成?
反了他天也不敢!
一个个都是叫吓得!
分而治之这个道理一帮蠢货怎么就不明白呢?
有好处一个个抢着上,风声不对就抢着跑,活该斗不过北京那帮靖难的……
现在还能说什么?
刘朝用和王永光的心思,赵伯爷一肚子数,徐公爷也清楚,可知道又能怎样,魏阉进城后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于有司各部也是绝不侵扰,一门心思冲他们勋贵来,人家想找借口出面制止都不得。
本指着刘嗣爵和魏阉斗起来,给内守备和兵部插手的机会,可刘嗣爵就光长了张嘴,屁的硬气也没。
赵世新自认比刘嗣爵有骨气。
所以他不能让魏阉欺上门。
因而他将府上所有人都派到路口,他绝不允许魏阉及其所部官兵抬棺到他家闹事。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余下四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保不了,各自尽人事吧。
只是,于此同时,赵之龙却代表其父偷偷和魏阉谈判了。
说是谈判,但在魏公公看来,赵之龙表现出的却是无条件投降。
这也是本性使然了。
弘光年间主导南都降清的中坚便是这位下任忻城伯、南都外守备。
“只要公公能绕道,我家愿意向公公赔偿白银十万两。”
赵之龙年纪并不大,二十七岁,算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身上的香味比魏公公都要浓,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这位忻城伯长子脸上还涂有粉呢。
细说起来,当不算弘光没有用人之明。
赵之龙这任南都外守备是崇祯给选的,原是做的最坏打算,让赵之龙、高起潜他们扶保太子在南都登基的,结果,优柔寡断自个断了传承,连带着选的人把朱明彻底给坑了。
南都不失,也不致崩盘那么快。
当然,弘光不跑,赵之龙怕也没这胆量擅自决定投降。
只能说,都不是东西。
公公不以有色眼光看人,时下这位赵大公子毕竟还没做那么大的恶,况且人家无条件投降的性格十分符合他的利益。
故而,公公喜欢这位大公子。
不过,人尚未出娘始的多铎都对赵大公子的投降表示谨慎怀疑,先派小股清军到南都城下观察,确认情况后才率大部队到南都城下受降。
公公比多铎优秀一百倍,又如何能不谨慎一些呢。
你爽快,公公也爽快。
于是,公公将烟袋在棺材上敲了敲,说了一番痛心疾首的话,说自己是如何冤屈,如何愤慨,如何有苦说不出…
赵大公子果然上道,忙道愿意再加两万两弥补公公的心灵损失。
公公一看大公子这么好说话,当然不能放过机会,于是痛苦的捂着伤口…
赵大公子一见,忙又加了三万两,之后他不能再加了。
忻城伯给儿子的底线其实是十万两,这后面的五万两完全是赵大公子自作主张。
就如同他背着马士英、背着一众官员私下联络勋贵投降,把主战派兵权彻底剥夺,把各门守军都换成他赵伯爷手下一样。
降清之后,赵伯爷表现的也够忠心,迅速上缴祖传丹书铁券,成功从大明的三等伯爵变成大清三等阿思哈尼哈番(三等男爵),降了14级,光荣改籍汉军镶黄旗人。
十年后,大清没钱打仗了,开了三大案,光荣的汉军旗黄旗三等男爵赵家于是“主动”将家产捐输,成了穷光蛋。百年后,子孙连旗人都做不得,叫自谋出路去了。
由此说明,二五仔没好下场啊。
公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人心不能过贪,贪的狠了容易掀桌子。所以,他将对接的事情交给了赵四宝,然后咳嗽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大公子,拍拍棺材,命改道往定远侯柳祚昌家。
定远侯柳祚昌,是公公天诛奸小的主要目标之一。
其人十分霸道,十分嚣张,十分不识大体。
竟敢叫嚷从中都凤阳调兵来和魏公公掐架,这种人,公公能饶得了他?
若识趣则罢,若不识趣,公公便在他家门前放上一个时辰的二踢脚,看看他在府里呆不呆得住。
到了定远侯府一看,果然大门紧闭。
只是,门前却有十多个下人以及十多辆马车。
每辆马车都放着六只银箱,里面或是黄金,或是白银。只是数目总加也不过三万多两。
侯府再有钱,匆忙之间也凑不出那么多现银,所以,定远侯想的周到,叫管事算了算账,给魏公公送来了十几张地契、房契,总合价值约在十二万两左右。
侯府管事说他家侯爷昨日染了风寒,不便招待魏公公。
主人家有病,公公哪能不通人情,于是命人将东西拉走。临走时,特命书“顺”字张贴于侯府大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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