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这位是未来的大佬,也是二叔一生最大的敌人。
终天启一朝,二叔都对此人忌惮万分。
原因无它,此人不但是皇帝的老师,更手握重兵,是辽东和蓟州的军事统帅。
换言之,只要这人敢,就没有二叔这个九千岁了。
这人的一生算起来应当是干了两件事。
一件是提拔了一个人,另一件则是组建了一支军队。
可惜,他提拔的那个人叫京师百姓生吃了,并且那个人还杀了另一个抗清统帅,结果造就了平定明朝的三顺王及他们的汉奸军队。
那个人叫袁崇焕。
而这人亲手组建的那支军队叫关宁军,后来的满州入侵中国急先锋,与以三顺王为首的汉奸军队一起埋葬了中国,打断了汉族的脊梁。
最后,这个人领着他一家满门老小为大明朝守了节,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战死,满门一百余人殉国。
两百多年后,一个自称是他后人的军阀挖开了伪清乾隆和慈禧墓,以此宣告为他的祖宗复仇。
何为复仇,挫骨扬灰也!
这个人,叫孙承宗。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孙承宗都是大佬,货真价实的大佬。
试问,一个连九千岁都害怕的人,能不是大佬么!
不过,眼下这位大佬和千里之外的二叔一样,尚在蛰伏,都在等待机会。
只是,二叔是成年后净身入宫,没有机缘,先扫地再洗马圈,最后没法子去四川看大门,完全的被动发展,真正的一文不值。
而孙承宗是以全国第二、榜眼的殊荣进入翰林院,担任正七品编修一职。如今人家正在熬资历,一步一步来,先编修,再中允,再检讨、修撰、侍讲、侍读学士、学士、兵部尚书、督师….最终,成为九千岁都害怕的人物。
所以,两位大佬的蛰伏,不可同日而语。
孙承宗是刚从山海关回来,他去山海关不是公干,而是兴趣所致去走访的。
这个兴趣他保持了很多年,早在十年前他去山西给大同巡抚当西席时,没事就喜欢下兵营,看看士兵们的生活,听听士兵们说什么。并且,因为这个兴趣,他还成功阻止了一起兵乱。如今,孙承宗虽然成了科道清流显贵,预备大学士的侯补接班人,但这个习惯却一直没有丢。
当然,孙承宗现在翰林院任职,自是不可能去离京师太远的地方考察,因而山海关就成了他不二选择。
说起来,孙承宗去山海关和良臣倒是有点关系。
关门军变虽以高淮倒台结束,但这起事件还是牵动了京中不少有识之士的心思。
孙承宗就是其中之一,他想弄明白为何这些士兵要变乱,为何不是从前闹,而是现在闹,闹事的理由是不是站得住脚,又缘何一个没有任何名义的少年单马就能叫开城门。
另外,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背后,辽东李家和以李家为首的那些将门子弟牵涉有多深。这些将门集团的存在,对于大明在辽东的统治和边事方面,起到的是积极还是消极作用。
可惜,仅仅两天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孙承宗找到答案。况且,关门那边对他这位翰林院的编修也提防的很。这也怪他孙编修名气太大,早年在大同的事迹如今九边都晓得。关门可不想找麻烦,客气对待,找人盯着,老实打发他完事。
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孙承宗发现关门的军士正在向内地的卫所兵转变,就是他发现很多士兵似乎成了将领的私兵。
这个趋势是值得朝廷警醒的,眼下朝廷也对辽东开始动作了,李成梁归京养老已经表明皇帝陛下对辽东的不满。
回来的路上,孙承宗也没闲着,他在写一份有关军队车营作战的纲要。
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亲眼见过两军交战,但对于明军当下的作战体制,孙承宗却是有其独特看法的。
他很推崇车营作战,强调灵活机动才是克敌制胜的不二法则。
车营,是他结合明军眼下实际作战能力和动员能力给出的一种有效战斗方法。当然,若是他可以做主,有选择,有权力去干涉军队,那么他最想做的其实还是打造一支强大的骑兵集团。
但显然,这个想法现在根本不切实际。
一来,三大征后,国库极度空虚,根本不可能巨资砸在已经十多年没有战事的军队身上。
二来,他孙承宗虽然已经四十六岁,也是堂堂的榜眼,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
翰林光明的前途于他而言,这会真是看不到未来的。
军国大事于他而言,还很远。
他尔今,真的是纯出于兴趣。
当时差点撞起来时,孙承宗正在闭目沉思车营最有效的配置,到底是车多还是炮多。
陡不丁的车夫猛的勒马,他就结实的撞在车箱上,额头上明显青紫一片。
待看到外面竟是一个青袍太监领着帮骑马大汉,不由就怒上心头:一个太监竟敢纵马如此,还有王法吗!
不加思索,探身就喝。
孙承宗出奇的相貌震住了想要喝骂于他的飞虎兵队长陈广睿,也让一众飞虎兵们本能的勒马停在那里,却无一人上前。
良臣也被孙承宗的样子惊住了,他不以为此人是那日后二叔都害怕的大佬,只道是京中哪位贵人,本着己方有错,自己理亏,于是抱拳朝对方道:“咱家内官监魏良臣,只因有急事赶往南苑,若有得罪先生之处,还请包涵。”
见那青袍小太监倒是知错,十分知礼,孙承宗的脸色缓了下来,旋即面色一变,朗声问道:“这位魏公公可是于关门军变单马入城,又于那湖广会馆说出寸土不让,寸土必争的前文华殿舍人魏良臣?”
“正是咱家。”良臣也是困惑,这人怎么对他了解的这么清楚的,“不知先生是?”
“我是翰林院编修孙承宗。”说话间,孙承宗就下了马车。
“啊?”
良臣再次愣在那里,一脸古怪的看着孙承宗,半响,重重拱手:“原来是孙大人,久仰久仰!”
孙承宗摇了摇头:“小魏公公从来不曾见过我,何来久仰一说?”
良臣讪笑一声:“但凡是翰林,都是值得久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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