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龙跷世,吴升便看见一幅灭世图卷:天地间卷着一股股巨大的风漩,犹如参天巨柱,顶天立地,无论旋转到哪里,都将途经的一切彻底粉碎。
天上有金阙巨门,却无仙神出入,而是向着大地射出万道红光,犁出一条条万丈深渊。
又有平地惊雷,在各处城镇炸响,一座座城镇乡村毁于一旦。
无数人奔走呼号,无数野兽四处逃窜,无数鸟雀满天飞徊,都指望能逃得一命,却是无路可逃。
天上的吴升重重叹息,心下大为不忍,但他知道自己毫无办法,龙跷世已经踏上了毁灭的征程,自己又能将他们救到哪里去?
容成公在旁询问:“吴学士因何而叹?”
吴升道:“我叹世人多怜,以我等之能,却也束手无策。这是我第一次见灭世之像,心有震恐,容公见笑了。”
容成公也心有戚戚:“是啊,我也是第一次,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当真不忍……该死的力牧,该死的常先,该死的风伯,龙跷世可是龙跷老弟的本世啊,几千年的交情了,他们也真下得去手!还是来晚了啊……”
吴升挥去心中不忍,问:“容公,事已至此,无力挽回,该当如何是好?”
容成公道:“龙跷老弟虽已兵解,其本世却不应成为轩辕氏佐功之餐,吴学士,我等当妥善保护龙跷世遗物,否则愧对龙跷老弟啊。”
吴升赞同:“容公所言极是,若不能抢救性保护龙跷世,真真会自责到连晚上睡觉都无法合眼!”
当下撒出人手,青城世诸合道、吴升门下四合道四处查探,许负很快就传回消息,找到了力牧等人的踪迹,他们正在东南八百里外一座山下施法,似乎是要将山搬倒。
容成公问道:“那山是否三山相连?”
许负道:“不错,形同笔架。”
容成公道:“那不是笔架,是三庭山,天庭、地庭、水庭,可化三庭宝印,此乃龙跷世镇世之宝,我等当速往之,不使三庭宝印落于小人之手!”
吴升想起来了,之前见过龙跷真人多次,都能看到他腰间悬着一方配印,应该就是这三庭宝印了,只是在五岳洛水大战时,被周天星斗大阵出其不意杀掉,这宝印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就飞回龙跷世了。
八百里山河,空中飞临也就是一个时辰,离那三庭山尚有二、三十里,便见山头光华闪耀,隆隆声不绝于耳。
有那如通天般的巨大龙卷风围着三庭山咆哮,风中有身影旋转不停,这是风伯;有一杆铁叉斜斜叉入左侧山底,不时上翘,这是常先的猎叉;更有一道巨大的身影,披着狼皮,近乎山岳之高,双臂抵住左侧山峰,发力摇晃,正是力牧。
三庭山在三位大神的合力之下,已然摇摇欲倒,只是尚差了些许火候。
容成公喜道:“好玄,只差一点就被彼等小人得逞了。”
不待吴升发话,他便抢先动手,阴阳双剑飞出,直取力牧。阳剑谷神依旧威武,阴剑鬼容则重新换了一柄,照样凌厉,双剑交错,顿时将正在推山的力牧逼停。
力牧、风伯、常先皆松开三庭山,各带麾下部众迎了上来,见是容成公和吴升,这三位脸色都不是很好。
力牧问道:“容公,你怎么来了?为何又带吴升来?”
容成公气乐了:“我怎么来了?我与龙跷老弟交情莫逆,亲如一家,青城世、龙跷世不分彼此,我为何不能来?反观尔等,连招呼都不打,擅自闯入此间,大行杀戮,我倒要问一问三位,你们怎么来了?来这里做什么?”
风伯道:“龙跷已死,其世将遗虚空,君上吩咐,我等可于此采物,以备洪荒重构之用。容公,我劝你少管闲事,不要无理阻挠。你不愿重归君上门下,我们管不着你,但你若反过来与君上为敌,后果如何,你也清楚,望你不要自误。”
容成公破口大骂:“飞廉,你说的甚混账话?当年都是一起的道友,就算这些年生分了,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要顾念几分香火情。你们倒好,龙跷尸骨未寒、阳神为灭,尔等就悍然下手,对得起龙跷老弟吗?”
力牧脸色一沉:“容公,莫以为我等怕了你,风伯之言已仁至义尽,若不识相……”
容成公瞪眼:“你待怎的?”
力牧还要再说,常先摆了摆手,让他和风伯少说两句,这两位悻悻不语。常先在轩辕氏门下武力不强,以谋划立足,尤其以击天鼓之能,颇受轩辕氏看重,这次劫掠龙跷世,便是他谋划的行动,有领头之责。
他倒是还算隐忍,向容成公和吴升道:“容公、吴学士,此间为我等打通,世间合道已驱除干净,余者不过打扫战场。二位若有意,可自行搜寻,找到什么就拿什么,算是我等奉上的薄礼,如何?”
容成公稍微有些意动,向吴升低声问:“如何?”
吴升反过来问他:“容公,莫不是忘了初心?”
容成公一怔:“学士何意?”
吴升手指头戳着他的胸口:“初心啊容公,我们来这里为的是什么?是为了驱赶强盗,保全受害者遗物!看见强盗势大,我们就退缩了?就可以和强盗商量——您就抢这间屋,那间屋您别抢了,留给我们吧?如此作为,你我与这帮强盗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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