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一向坚信命运是不能指望着别人的,那么此时此刻,她到底是放弃最后的希望,还是垂死挣扎?是坚持初衷,还是转换风向,从现在开始向陈云方示好?
她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因此曼曼跟她身边的两个妈妈请示:“能不能替我带些针线过来?我闲着也是闲着。”
那两个婆子是外院服侍陈老爷的亲信,对曼曼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对于她的要求并没拒绝,只是很委婉的道:“姑娘是聪明人,想来不会自己跟自己为难,也不会为难奴婢们。您的嫁妆,老爷已经叫太太在准备了,如果姑娘觉得无聊,想要做些小玩意,奴婢们很乐意替姑娘效劳。”
曼曼苦笑道:“两位妈妈放心,我已经答应了老爷,就不会反悔。我就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而已,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的。”
她还要故作娇羞状垂头道:“我于女红上本来就有限,可如今不比往日,总要亲手给三爷、老爷、太太、大爷、大奶奶亲手做些东西,聊表心意。”
两个婆子虽然半信半疑,但说话还是很客气:“您能想的如此通透,老爷和太太也就安心了,还请姑娘稍安勿躁,奴婢们这就去替姑娘准备,不知道姑娘打算做什么?”
曼曼这才鼓起一点兴致来,道:“时间仓促,也做不来更精致的东西,那就做些香囊、荷包之类的小东西吧。”她很谦虚的向两个婆子请教:“不知道妈妈们有什么建议?”
这两个婆子道:“姑娘想的很是,不过,既是送见面礼,自然要投老爷、太太所好,不如姑娘替太太做几件贴身衣服,给老爷做两双鞋……只要姑娘只要有心,奴婢们代为动手也不是不可,只要姑娘收个尾也就成了。”呃,这是在鼓励她偷奸耍滑了?
曼曼做欢喜状:“有二位妈妈帮忙,那就更好了。”
心里却不是不失望的,这个借口也不抵用了,陈老爷、陈夫人是不会让专门她腾出时间来尽这份“孝心”的。
婆子自去准备,拿过来的全是上好的衣料和丝线。
曼曼心知她们肯定请示过陈夫人了,而陈夫人并无异议。
既来之,则安之,曼曼也就捺着性子做针线活。两个婆子就在一边相陪,却不是帮她做,而是另找了两个手艺好的在一旁飞针走线,没两天就成了形,果然有两双鞋,有两身贴身衣物。
曼曼琢磨着这位本尊的爹娘也该到了,果然,一大早两个婆子就拿了鲜亮的衣服首饰进来,道:“姑娘,这是太太叫人新给姑娘添置的衣物,您试试可合身?不知道您有什么要准备的,一并告知奴婢,过了晌午,老爷说叫您去看令尊令堂呢。”
曼曼竭力压抑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跳,镇定的问其中一个年长的婆子:“陈妈妈,不知道我爹我娘这会儿在哪儿呢?”
陈妈妈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姑娘也不必着急,待会老爷自会派人来请姑娘。”
曼曼垂头道:“我是想,出府一趟。”
陈妈妈当即就微沉着脸道:“那可不行。”
曼曼便有点明白,就算是见,也只会让苏曼曼的爹娘进府里来看她了,在她跟陈云方生米煮成孰饭之前,她别想跨出这小院一步。
曼曼便解释道:“先前我跟老爷也提过,这几年,我攒了点银钱,想乘着见爹娘的机会,把银子交到他们手里,还请妈妈通融通融。”
陈妈妈便道:“姑娘的孝心,老爷太太一早就知晓,姑娘不必着急,老爷自会安排。”
曼曼气的直咬牙。是不是她不发威,就当她是病猫啊。
曼曼气道:“我不管老爷有什么安排,哪怕他给我爹娘一座金山银山呢,都跟我没关系。可哪怕我只给爹娘攒了十几二十几两银子,可那是我的心意。”
陈妈妈便安抚道:“姑娘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动气?等您和三爷的事成了,随便您给令尊令堂带多少银两多少礼物,那都是您的心意,旁人谁敢说个不字?”
又是等,又是等,就是算准了掐着她的软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乖乖的任她们摆布就是了。
曼曼气的把衣服都扯着扔到一边,道:“那怎么一样?我虽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可到底也是爹生娘养、从前也是如珍如宝、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人,我连回报爹娘的一点养育恩情都要被你们如此践踏吗?”
边说边哭,曼曼又抓起那些首饰就要往地上扔,道:“什么稀罕的劳什子,当我是卖身吗?”
陈妈妈见曼曼如此撒泼,虽是心下不悦,但到底不敢招惹她,忙喝斥着两个小丫头将曼曼拦腰抱住,拖到椅子上坐下,道:“奴婢劝姑娘还是自矜身份,别闹的太过了。”
曼曼不依不饶的又要起身,道:“身份?我还有什么身份可言?从前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泥,现在说好听的是姨娘,可日日夜夜被你们看管,和死囚犯有什么差别?早知道老爷当初说的好听,我情愿一头碰死,也绝对不答应。”
曼曼肆无忌惮的拿陈老爷说事,就是料准了陈老爷未必会把这场交易说与这两个婆子听。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真说出去,陈家脸上也没什么好看的。
因此她这连唬带诈,陈妈妈还真就有点犯疑心,毕竟她也不知道当初陈老爷都许诺给了曼曼什么条件。连她的爹娘都接来了,还给她置办嫁妆,这可明显不于一般的姨娘啊。既然陈老爷这么重视,想来她要拿她自己攒的银子给苏家二老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想通此节,陈妈妈道:“姑娘可是说错话了,老爷和太太可是极看重姑娘的,是奴婢不会说话,不如奴婢这就去跟老爷请示一声……”
曼曼这才安份了,理顺了一下挣扎间有些散乱的鬓发,微喘着气道:“你也不用为难,我也不会叫老爷为难,不过是我存在票号里的一笔小银子,只要兑出来就可以了,费不了多少事。”
陈婆子妥协了,示意其他人看好了曼曼,自去找陈老爷回话。陈老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我都懒的理她。她如果再不安份,就让她吃点苦头。”
这会儿陈云端正在一旁,便出言道:“爹,这苏曼曼所言非虚,她的确攒了点银子,是当初说好了要赎身用的,这票号里的签条还是儿子收着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若叫人去兑了来给她,也好叫她放心。毕竟,她心里肯定是有点委屈的,您既知道她不过是借此生事,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既然陈云端都发话了,陈老爷也不愿意在这节骨眼上跟曼曼斤斤计较,便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既如此,你就跑一趟吧。”
到了,银子是送到曼曼手里了,可曼曼妄想拖票号的掌柜替她往外送信的计划落了空,寂静无人的深夜,她听着外间小丫头没心没肺的呼声,长吁短叹,竟是一夜都没能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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