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先冲吴有仁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慌张,继而对史忠臣道:“史大人,这个孩子确实是突厥人,汉名叫吴有仁,父祖之辈在草原上也风光过一些时候,落难到了长安,我收留了他们母子,他们有酿酒的本事,会酿造烈酒!”
史忠臣嘿地一声,道:“吴有仁,一听就是假名,那些突厥人最喜欢故弄玄虚,丢了祖先的牧场,就跑中原来卖酒……”说着话,他蹲下身子,去闻酒液。
吴有仁是突厥王孙,他不喜欢说中原话,不是代表他不会说,听史忠臣语气里充满蔑视,他叫道:“祖先的牧场,我一定会夺回来的!”
“小孩子家的,胡说些什么!”吴氏从屋里三步并做两步出来,啪的一记耳光,打在了吴有仁的脸上。
吴氏本在屋里忙着,儿子打碎坛酒,倒也没什么,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看,可忽听外面有人说话,又听儿子说出什么祖先的牧场,她一急就奔了出来,给了儿子一记耳光,叫他不许乱说话!
吴氏和丈夫在草原上遭了大难,逃到中原,丈夫到了长安又去世了,她深怕哪天自己也会突然去世,以至于幼小的儿子忘记祖先之仇,所以她不停地反复和儿子说草原上的事,让他牢记自己的身份,一定要回到草原,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吴有仁对于草原上的事,印象极为深刻,从没有一时忘记过。可他毕竟幼小,没有什么处世的经验,受不得激,今天被史忠臣一刺激,竟然说漏了嘴!
吴有仁挨完打后,却不象普通孩子那样哭闹,而是一脸倔强地站着,男子汉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泪,这种做人的风格,已然深印于脑。
可吴氏打完孩子,却忍不住眼圈儿红了,伸手拉过儿子,抱在怀中,轻轻抚摸他的头顶,柔声安慰!
史忠臣不过是随口一说,这年代的大唐子民,谁都瞧不起,尤其是象他这样性子本就嚣张的人,别说是突厥的没落王孙,就算是现在的突厥可汗之子,他都不一定放在眼里。见吴氏这般激动,他反倒有些惊讶,回过头看向王平安。
王平安颇有些尴尬,没落王孙身份特殊,穷得叮当响,却使终放不下架子,而且还敏感得很,他倒是从不歧视吴氏母子,可不代表别人也会这样。
王平安道:“这孩子的身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提之无味。我看他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便让人给他谋了个差事,进卫府当个小小军官,以后为咱们大唐出力,安生过日子吧!”
史忠臣哦了声,道:“他算是你的仆人?嗯,你以后前途光明,倒是可以收些家臣的。”
吴有仁从母亲的怀里探出头来,大声道:“我不是谁的仆人,我就是我!”
吴氏气道:“你还多嘴!”
王平安忙道:“他不是我的仆人,只能算是……嗯,我改良了酿酒的方法,又传了给他,他算是我的徒弟吧!”
史忠臣哪有看不出吴有仁是突厥没落王孙的道理,这种破落户他见多了,别说当初大唐取代前隋时,就算是李世民清除李建成余党时,那些被推上法场的王公贵族,他都见得多了,有不少还是他亲自传旨处决的呢!
也不以为意,史忠臣反而笑道:“无病,你收了个突厥王孙做徒弟,倒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吴氏不知史忠臣是谁,她极不愿意别人提这件事,岔开话题,道:“王公子,你说的那种烈酒,我总算是酿造出来一批,性子是够烈了,但火气却大,味道不好,估计着得埋在土里,过上一年半载的,喝起来才够甘醇。”
王平安大喜,道:“你酿出来了,这些日子我太忙,倒是没有关心过这件事。快快,咱们尝尝去,史大人你也一起来?”
史忠臣的注意力立时被转移,他从地上站起,道:“咱家这辈子,要说好别的,也没法好,可偏好这杯中之物,越烈越好,却又不敢多喝,一来怕皇上嫌咱家嘴里有味,二来也怕喝多了误事儿。你这有烈酒,正好拿出来给咱家尝尝,临走时再装上一小瓶,没事抿上一口,人生乐事不过如此!”
他和王平安边说边向屋里走进。吴氏听史忠臣竟说起了“皇上”,忍不住好奇,在后面低声道:“王公子,这位大人是?”
王平安回头笑道:“这位是天子近臣,宫里的大总管,史大人!”
吴氏啊了一声,神情巨变,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竟愣在当地,一动不动。
进了屋子,王平安回头问道:“酒呢?”
“啊,在这里!”吴氏回过神儿来,忙进屋,取过一个坛子,倒出两大碗来,恭恭敬敬地先端给史忠臣,又端给王平安。
王平安尝了一口,顿时大喜,这酒差不多了,怕是得有五十来度,可就是度数虽上去了,味道却差,看来还得再改良改良才行!
史忠臣尝了一口,大惊道:“哎呀,这是什么酒,怎么酿出来的,可真够辣的,咱家舌头都麻了!”
他爱喝烈酒,可不管他喝过什么样的烈酒,都没法儿和手里这碗比。这哪是酒啊,简直就是刀子,一进嘴,舌头象是被刀割了一般,巨痛难当。
不是说贪杯之人,就一定爱喝烈酒,他得喝习惯了才成。就算是大酒鬼,头一回喝烈到极点的酒,也不见得会立时叫好,总得适应一段时间后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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