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腿,还伤在哪儿了?”
薛忱打断了嬴姮的话。
嬴姮那头沉默了下:“没有。”
薛忱面色微沉,也没等嬴姮再说话就径直靠近,等就着昏暗夜色就发现嬴姮微蜷着身子靠在那里,他瞬间着急:“伤在哪儿了?”
“我没事……”
“嬴姮!”
嬴姮哪怕看不清楚薛忱脸上神色,可听他头一次这般叫她名字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急怒,见他伸手就连拉她,她只能说道:“肚子疼。”
“是撞到了?”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我帮你看看。”
“薛忱,我有孕了。”
薛忱原本扯着她起身的动作瞬间僵住。
嬴姮手中捂着小腹,那里隐隐的疼痛叫她有些头晕,她低声朝着身前蹲坐着的人说道:“这孩子还小,我怕出事就叫府医瞒着,原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她吸着气,捂着小腹低声道,
“它怕是保不住了……”
薛忱手心一点点收紧,整个林中静谧的吓人。
过了许久,薛忱伸手抓着她胳膊。
“薛忱?”
“我送你出去!”
嬴姮看着男人拉着她胳膊蹲在她身前,稍一用力,直接将她拉到了背上。
他背着她时踉跄了两下才撑着地面起身,而嬴姮感觉身前湿漉漉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薛忱后背上全是血。
“薛忱,你受伤了,快放我下来。”
薛忱根本不听,只背着她顺着坡道朝上爬。
“薛忱…”
“你想我们一起掉下去摔死,你就继续动!”
嬴姮瞬间安静下来。
“抱着我,我带你上去。”
嬴姮感觉到撑着她腿上的手松开,薛忱朝上一跃就抓住一旁的树根,她连忙伸手环着薛忱脖颈,右腿踩在一旁帮着用力朝上蹬。
薛忱抓着藤蔓和树梢朝上爬,手臂上青筋突起。
后背伤口撕裂,血染了嬴姮一身。
好几次都险些掉下去,又死死抓着藤蔓爬了上去,等好不容易背着嬴姮爬上坡顶时,失血过多让他脑子有些晕。
他撑着身旁的树站了很久,久到嬴姮都以为他扛不住了时,他缺是突然伸手挽着她的腿,背着嬴姮朝外走。
嬴姮伏在他肩头,能感觉到他每走一步后肩都会因疼痛绷紧,鼻间萦绕浓郁的血腥气,身前衣裳被血染湿,哪怕看不到她也能知道薛忱伤得有多重。
“你何必为我拼命,我又不喜欢你。”
“我知道。”
“你该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干什么执拗着我这么个人。”
“我高兴。”
“可我腹中孩子又不是你的,我往后还会有别的孩子……”
“哦。”
“薛忱!”
嬴姮有些气急。
薛忱将她朝上轻颠了下,让她能更舒服一些,这才辨认了一下林中方向继续朝前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知道你不会为我破例。”
“你累了吗,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你……”
嬴姮听他云淡风轻完全不搭她的话,气的想要捶他一拳头,撬开他脑子看看里头都装的是什么。
薛忱见身后的人气恼没了声音,抿着唇自嘲。
他知道他这般其实挺可笑的,明明遭了拒绝就该及时收回感情,该主动退去保留颜面,可他就是不想。
以前他总觉得那些为了情爱痴缠的人都是傻子,如今遇到了才知道自己也会这么愚不可及,可谁让他在书院初见时那一眼就沦陷了自己的心。
若当初能早早收回,不再靠近,他或许能够远离,可现在……
哪怕不可能,他也不想再有旁人。
……
云栽带着人返回林中找到薛忱和嬴姮时,薛忱将背上的人交给朗珂他们之后,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等被人带回去后,才看到他后背上血肉模糊,那肩胛上一道划伤几乎能看到骨头。
别说是云栽他们,就连赶来的燕王和安国公看到他血淋淋的后背也都是忍不住动容。
永昭公主遇袭,工部郎中薛忱和元辅陈寅险些为人所害,这事情震惊朝野。
燕王盛怒之下将抓住的那些人亲自审过,那身后动手之人更是没一个逃掉,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部被燕王打的半死。
皇帝也是震怒,下旨彻查,而安国公接了薛忱手中的差事去办屯田改制之事。
嬴姮腹中的孩子保住了,那腿也因救的及时没有大碍,反倒是薛忱被带回公主府后就因失血过多昏迷了整整两日,那后背起了脓症高热不退,好不容易救回来却依旧是大病一场。
永昭公主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是薛忱救了公主母子,恨不得能将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就连燕王和长乐长公主也是忍不住生了怜惜。
特别是见过薛忱足足病了近两个月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大截的模样后,长乐长公主对着已经有些显怀的嬴姮说道:“我说你就真的没对薛忱动心?”
嬴姮摸了摸小腹:“动了。”
“那你怎么……”
“他有更好的前程。”
燕王正想说狗屁的前程,那薛忱当初背着嬴姮那不要命的架势,哪像是要前程不要嬴姮的样子,反正嬴姮后院那么多男人,他就瞧着这个侄女婿还不错。
只是他还没开口,嬴姮就仿佛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抬眼说道:“四叔什么时候给找四婶?”
燕王脸一青:“说你的事呢!”
嬴姮扬唇:“我有什么事好说的,我有那一院子的男人,有孩子,您呢,一大把年纪都不找个伴,你还真想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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