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了一下, 五雷轰顶般扑通一声一下子栽倒在雪地里,这怎么可能?
她的父亲刚刚才出发前往百无郡,怎么可能会死?
她发了狠似的使劲来回蹭着腕间的金色家主印记,痛到擦破了表皮,然而, 它已经真真切切的印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从雪地上爬起来的, 只记得自己终于折返, 发了疯似的开始往来时的方向跑,一路上嘴里不断机械般的麻木重复着,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那一日,冷清枯寂的山野里,响彻不息的传来阵阵尖锐的女童的哭喊, 声音凄厉、惊恐的近乎绝望,震彻了整个苍野。
苏念是听到了的, 从没有听过她如此悲恸尖锐的哭喊, 结果一回头便看到曾经怕高的女童第一次施展御风术将自己送上天空没命的往反方向飞去。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他承认自己担心了。
…………
站在北苑的庭院里,背后是长长的走廊, 风中游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
白色的雪交织着艳丽的红冲击着她的感官,她忽然感觉自己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
四下一片安静, “有人吗……?”她颤抖着问了一句, 竭力压制着内心即将崩溃坍塌的最后理智, “你们都在哪……?”
风里突然多出了几声暗器破空的呼啸,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肩,寂静所带来的恐惧让她腿脚发软,已经完全不记得该怎么去躲。
然而身边突然就蓦地多出一把凄寒的剑光,翻飞着交叠舞出重重剑花,将周围那一片暗光流转的暗器打落在地。
“少主……走!”循声望去,是她的大伯父,她想奔过去,然而对方却急急吼了一声,“保护好那个外来的孩子,家主现在不在,你们快走!”
她使劲摇头,毕竟不过十岁,她此刻已经完全的处于崩溃边缘,“爹爹不在了……苏念他也走了,伯父,究竟出什么事了?”
“走了?”被她称作‘伯父’的男子却陡然一惊,急切的叮嘱她,“少主……家主说过,那个孩子决不能有事,叶家好不容易才护着他到十五岁……他若死了,那个东西就会出来。到时候就不单是十二神启的劫难了。”
“什么……”忽如其来的信息太过杂乱,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这句话里的含义。
一道黑影却在此刻蓦地从天而降,带着桀桀怪笑,向她挥出了一团魔雾,接着趁她视线不佳,便要伸出黑色尖锐如刀锋的利爪。
她快速施展咒语,对方的速度却比她还要快,然而熟悉的剑光却再一次出现,粉碎了眼前所有的危险。
庭院中间站着的中年男子最后朝她喊了句,“少主快走!记住伯父说过的话,还有要找到淮儿啊,他只是被我宠坏了,你要——”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地下突然钻出的另外一个魔卫一爪正中心脏,收割了生命,再也吐不出话来。
魔卫的等级是远远低于魔灵的,它们并没有魔灵魅惑的相貌和气息,完全是由万物的残留黑暗心智和愤恨汇集化成的怨灵。
除了继承到上神之力的她和父亲之外,叶家其余的人就算再修练灵术也几乎都是凡人——除了她那位身为巫女的母亲。
如今守护这个家的父亲已经死去,那么如果她逃离了,剩下的这些人,无疑便是俎上鱼肉,摧枯拉朽般的任人宰割。她张着嘴,瞳孔猛烈的收缩着,“伯父……”
拔出剑不顾一切的一脚迈出去时,她的身子却陡然顿住了——有人单手从她的身后圈住了她的腰将她快速的拉进了身后的黑暗角落里。
“是我。”怕她挣扎尖叫,他在隐入黑暗的同一时间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急忙告诉她。
她惊慌的转过了身,恐惧的双眸里已经很难再看到惊喜,“真的是你……可是你不是已经离开了么?”
“是啊……我又回来了。”
…………
可他却拦不住她。
她一把将他推开,绕过北苑的庭阁直奔杀气弥漫的南苑战圈,然而入目的场景却陡然让她目眦欲裂。
单薄脆弱的结界下,血肉横飞,断肢四散,所有还活着抵抗的长老看起来几乎全都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而此刻,那个往日以来一直悉心教导她的元长老,还有总在她伤重之时出手救助她的徐长老也已经被人踩在脚下,血污将纯白的雪地浸染的格外妖艳。
她捏着剑的双手骨节骤然发青,脸色白的可怖——她是叶家的少主,如今更是唯一能庇护他们的人,怎么能容忍战场变成一边倒的单方面屠杀。
“你疯了?!”看着她用神光加持家主佩剑杀进了战圈,苏念一边出手援助一边蓦地强拉住她,将她按到角落里,声音冷厉,“你想死是吗?请你抬头看看天上,你救不了他们了,再不走,他们死都不会瞑目的。”
天上如黑色浓雾般的云层越来越厚,隐隐能够听见尖锐的破空之声一道接一道飞速而来。
“不……我不能再让他们杀了!”她的声音在发抖,苍白的唇不断哆嗦着,攥着他胸前的衣襟,抓得他生疼,他却只是紧紧拉着她,没有说话。
“苏念,你一个人走吧……”她有些语无伦次,动作决然的将他推开,一如他当初离开的样子,“我不会走的……我继承了父亲的力量,就要替他守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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