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来的消息使众人大吃一惊,他们面面相觑,他们几乎是同时明白过来,这就是裴旻所说的大事,李亨蓄谋已久,在这关键时刻解散政事堂,害死了少年皇帝。
“陛下啊!”张镐向北跪下,放声痛哭,崔涣又惊又怒,破口大骂道:“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害死了两任皇帝,他就不怕死后下阿鼻地狱吗?”
这时,裴旻也从极度震惊中恢复了理智,他立刻对众人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大家赶快把家人带去长安县,不!不!不能顾家人了,我们现在就去长安躲避,再晚一步,我们就走不掉了。”
众人都明白裴旻的意思,慌慌张张便向大门外快步走去,裴旻走在最后,他把妻子也顺便带上了,众人各自上了马车,车夫扬鞭,几辆马车迅疾地向长安县驶去。
他们非常幸运,马车刚刚冲过朱雀大街,李亨的戒严令便下达了,万年县的各个坊门纷纷关闭,一队队金吾卫士兵在大街上奔跑,喝令行人立刻回家,位于万年县的裴府和韦府被士兵团团包围。
万年县的突然戒严让长安人都疑惑不解,有些人已经隐隐猜到朝中可能出了大事,但真相已经封锁,所有的情况只能等明日天亮才能知晓了。
对于知情者或者参与者来说,这个夜晚无疑是难眠的一夜,这短短的一夜,将彻底改变大唐的历史。
大明宫含元殿的高阶之上,李亨背着手俯视着长安全城,他有一种将天下江山拥入怀中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变得真实起来。
大明宫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绝了,除了最初逃出报信的几个宦官外,其他人再也无法进出,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将大明宫严密地控制住了,目前控制大明宫的羽林军由左将军徐子耀率领,他已经被李亨完全收买,而羽林军大将军安抱玉的母亲在上月去世,他请了三个月的丧假,这样就给了李亨一个控制大明宫的机会。
但太极宫和皇城那边李亨却无法控制,那边的五千羽林军是由右将军赵羽信统帅,赵羽信是前羽林军大将军长孙全绪的心腹,想控制他,就必须拉拢住长孙全绪,只可惜平楼事件后,李亨已经再没有机会和长孙全绪和好了。
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面面俱到,他控制不住皇城的五千羽林军,也控制不住长安县的两万千牛卫,这其实也没什么,更重要是他李亨有二十万关中大军在手中,他就不怕任何人与他为难,就算是安西军他也不怕了,这就是实力,至于身后史家的笔,他更不惧,只要他登上皇位,历史不就是他手中的一团面吗?
在他身后,站满了羽林军和宫廷侍卫,左将军徐子耀上前一步,谄笑道:“陛下,臣恭请陛下荣登大宝。”
望着满城的万家灯火,李亨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他笑得是如此畅快,多年的憋屈在这一刻被他抛在脑后了,这是他蓦然转身,注视着他梦寐以求了近二十年的帝位,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激动,大步向含元殿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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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几匹战马如风驰电掣般在长安以西的官道上疾奔,胡沛云紧咬嘴唇,他快马又加鞭,眼中涌现出无限的恨意,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窝囊,作为长安内务司的总头目,他竟然对李亨的计划一无所知,让他感到羞愧、感到耻辱,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将以后的事情做好,再向大将军请罪。
他们如一阵风似飞驰而过,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了咸阳的安西军大营,通报后,被当值士兵匆匆地带进了严庄大帐。
“胡总管,你总是在半夜三更来找我!”严庄打了个呵欠,有些倦怠地埋怨道。
“先生无怪,长安出了大事,我不得不连夜赶来。”
“别急,先坐下!”
严庄请他坐下,笑道:“让我猜一猜好吗?”
他沉吟一下,便笑道:“可是少年皇帝驾崩了?”
胡沛云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先生怎么知道?”
“我前天看你送来的情报,上面说圣上病了,我就在想,如果这时候圣上因病去世,对李亨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没想到他真的动手了。”
严庄神情颇为得意,他为自己能准确地摸到李亨的心脉而感到自傲,但胡沛云却感到十分沮丧,道:“可惜还是被他得手了,我无能啊!”
“不!不!不!”
严庄连忙劝慰他道:“他得手对我们并不是坏事,这也是大将军所期望,大将军早在扶持小皇帝登位时,便知道会有今天了,若你制止了,反而会坏大将军的大事,你明白吗?”
严庄的解释让胡沛云一颗内疚的心放了下来,他苦笑一声道:“虽说有些侥幸,但毕竟是我们没有洞察,这一点不容否认。”
“先不说这些了。”
严庄一摆手笑道:“那长安的局势现在如何,政事堂可有什么反应?”
给咸阳大营送来的情报是两天一次,政事堂被解散是昨天上午的事,严庄现在还不知道。
“这也我要向先生禀报的第二件事,由于政事堂的四名相国同时辞职,所以政事堂在昨天已经被解散了。”
“还有这种事?”
严庄愣住了,半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叹息道:“好!好一个李亨,难怪大将军要我不能轻视此人,果然有手段,政事堂在这个节骨眼被解散,李亨也就扫清了他登基的最大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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