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羊让老徐收了这些溃兵的武器和弹药,却没有出言斥责他们,要不是被逼急眼了,这些戴着德式钢盔的家伙绝不会像那些地方武装一样干这种拦路劫道的事情。“我们是88师在南京城里被打散的部队,这次是送我本家受伤的侄子找地方养伤的,反正你们要回家,这些枪和子弹自然也就用不上,我用吃食和盘缠跟你们换。”
在刘山羊的默许下,颇为不情愿的九斤再次贡献出一袋馒头和几十块大洋,虽然钱不是很多,但也足够他们各自回家的路费。“多谢长官,多谢长官。”每一个领到钱的溃兵都对刘山羊点头示意,只有九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憨厚的九斤骨子里就是个守财奴式的性子,恨不能把一个大洋当十个来用,刘山羊白白送给这些劫道的几十块大洋,让九斤很是心疼。
刘山羊没有问这些溃兵的部队番号,也没有多跟他们寒暄,等田奎家的马车追上来之后,刘山羊就吩咐老许赶车出发。如果是换做半个月前,刘山羊说什么都要把这些溃兵收进二连,可他现在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四川了,聚集那么多的溃兵只能是去当山匪强盗,再说刘山羊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养活这么些人。
再上路之后,田奎一家人对刘山他们的态度变了许多,从近而远之已经改变成了畏惧和巴结,刘山羊倒是也不点破,只是和仰面躺着的唐城低声说话。就在刘山羊他们朝着蒙城的方向进发的时候,距离他们不到2里地外一处偏僻的田庄里,一间四处漏风的泥屋子内,一群衣衫褴褛的国军士兵正在安静地睡着,打鼾的声音和浓烈的汗臭充斥着整间屋子。
篝火让屋子里的空气变得非常干燥甚至呛人,但是大家却不敢让屋子通风,因为此时正值1月,即使是苏北的天气也是很冷的,而且这伙衣着单薄的国军似乎也没有什么御寒的衣物。烟气从屋顶上开了裂的大缝里冒出去,很黑很浓,远远就能看见,但屋子里的人还不得不强忍着呛人的烟气躲在屋子里,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
“长官,都看过了,咱们20多个人的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冻疮,这样的天气对咱们非常不利。”医官张云巡视完了整间屋子每一个角落后很无奈地走到门边上去见自己的连长卢勇。他们这一股人也是从南京城里逃出来的,过江的时候有超过300人,可过了江之后就只剩下了这些弟兄,其他人全都被江水带的不知去向。
乘坐火轮船过江自然是没他们的份,张云他们是坐着木筏或是抱着木头游过江的,正因为多数弟兄都沾了水,才会使得他们在这座田庄里歇了一晚后,却发现睡觉前还生龙活虎的弟兄们竟有半数已经昏迷不醒。那些过江前身上就带着伤的弟兄已经烧的神志不清,已经变白的伤口处烂肉往外翻,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身上没伤的弟兄还好些,没有那些让人看见就心里发毛的伤口,但那些自己划着水渡江的弟兄中,有的人手上已经开始发炎发肿,肿得面包似的。他们的身上大多都有旧伤,那些老兵们的身上更是有遍及全身的小伤,江水侵泡之后这些大大小小的伤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看着一张张被火烤得微微充血但却依然看不到血色,只是看到浮肿的虚弱的脸,张云难过到极点也焦急到极点。
“长官,怎么办?要是没有药,那些身上带着伤的弟兄就麻烦了。”张云无奈地看着连长卢勇,却猛然发现卢勇此时也已经是目光涣散,脸色苍白带着一丝潮红。他赶紧伸手摸摸卢勇的额头,老天爷啊,那额头烫的快冒烟了都,原来长官也病倒了。“六子,你和老何多点几堆火,把屋子烧的热一点,我出去找些吃的回来,肚子里有食了,也许弟兄们就能醒过来。”焦急万分的张云拎着自己的不轻出了破屋子。
这个田庄不止一栋屋子,就在距离张云他们不远的地方还立着几栋屋子,而且那些屋子一看就是有人居住的,起码没有像张云他们的屋子那样到处裂着嘴破着洞。就在其中的一间屋子里,十几个戴着大包小包平民摸样的人也正围聚在火堆边取暖烤火,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看便是逃难的难民。
这些难民对张云他们恨得牙痒痒的,本来他们是有余粮的,甚至还拿出过一部份捐助给路过的难民,但是后来来了带着枪的军人抢他们带着的粮食,而且还不止一拨来抢,只要一想到这些,他们就对张云他们这些穿军装的打心里恨出来。吃食并没有被抢光,可他们仙子阿却很饿,因为张云他们也在这里,只要张云他们还在,这些难民就不敢把吃食拿出来,谁知道会不会又被抢一回。
田庄周围是打偏的空地,冬季的空地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雪的白色,惨白的雪色虽然不明亮,但是却很是刺眼。衣着单薄的张云眯着被烟火熏得难受的眼睛,站在破屋子门口四处张望着,虽然眩晕一阵阵袭来,但是他还得硬撑着。屋子里躺着他的30多个袍泽,而且其中半数已经昏迷不醒,作为唯一剩下的医官,他要想办法让那些弟兄都好起来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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