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四月天,春雷雨哗然。
倏忽之间,四月里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如一条条细线,把神京城织出一个朦胧的景气,似烟似雾。
永福坊。
一驾极为豪奢宽大的车驾缓缓驶出坊门,马车的后面,是八名穿着蓑衣,骑着高头大马的韩王府护卫。
车厢里面,茶香袅袅,掺杂着旖旎的胭脂气味。
韩王世子张炯斜躺在软垫上面,手里拿着一封信笺仔细观阅着。
两名颜色上佳衣着暴露的纱裙侍女,其中一人正拿她那双白嫩的素手替殿下煮茶。
另一名长着一双勾人眼眸的侍女,其眼角处长着一颗泪痣,全身趴在世子爷的胸前,喂着他服食从岭南呈贡上来的荔枝。
世子长随祝甲,安静地落座在车厢的门边上,一双眼睛垂低不敢乱瞄一眼。
“有意思,有意思!”张炯半眯着眼睛,微微张开嘴巴,将荔枝核吐落在泪痣侍女滑嫩的手心上面。
“祝甲,你找门下那边人打听了一宿,这才探听到这么一丁点的消息?嗯?本世子要知道的是,顾幼清有没有意中人,抑或她所喜欢甚么样的意中人,你是怎么办事的?”
其实,张炯亦是有着他小小的心思。
当王爷,哪有当皇帝来得快意?
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对不遵从自己号令的人,生杀予夺,才能集天下美女于后宫!
如不是因为他世子的身份,报上宗人府过继一事,会轮得到他那位好二弟?
这次张炯出门,本就是准备进重华宫,前往清宁殿找祖母请安,顺带和祖母试探一下,能不能让她那边想个法子,由他这位韩王府的世子去争那过继一事。
如是争不过那位魏王次子张燿,大不了,重新回去当他的世子就是了。
祝甲耳边听见世子爷语气中的不满,车外细雨绵绵,车厢内的祝甲,额头冒起密集的细汗来,他赶紧朝着世子爷的方向跪了下去,开始请罪。
服侍世子爷时日长了,他分得清世子爷的语气,那句是动了肝怒,那句是心情舒畅。
世子爷本就喜欢身量高挑的女人,打世子在诗会惊鸿一瞥见到顾幼清,便对这个名号清公子的女人,念念不忘。
“世子爷,小人万死,委实是时间太紧了,小人虽有心想要找人打听顾家小姐,也只能从弈吟居着手,只可恨,弈吟居一早被那贾玖给抄了,眼下整个居里面的人,都被囚在绣衣卫的诏狱中,下面的人实是进不去。”
“至于顾宅那边,下边的人,是万不敢轻易闯进去的,而顾家的下人,鲜少有置宅住在外面的,那些出入的下人,又多是对着外头的人三缄其口。”祝甲拿衣袖拂拭着额头的冷汗,脑子却是快速转动起来,他必须要转移世子的注意力才行,否则,世子爷暴怒之下,自己必然要遭罪。
“世子爷请息怒,小人好不容易打听到的一条消息,对世子爷来说,却是一条极为大好的信息。”
张炯微眯着眼睛,眸子里射出一丝危险,显然是祝甲接下来的话语没有让他满意,他不介意令马夫将他丢进雨中,让他淋着雨步行在马车的屁股后面。
祝甲感受到世子爷目光投落过来的一丝冷意,浑身上下打了个冷战,蓦地,他的脑海闪过一丝念头,抖机灵道:
“世子爷,既然那位名动神京城的青姝与顾家小娘子关系很好,如果世子爷能够从绣衣卫的手中,将那位青姝姑娘救出来,想必,那位顾家娘子,势必会对世子爷感激不尽。”
张炯似笑非笑地望向祝甲,眸眼里面的冷意愈盛了几分。
“整个神京城上层的公子哥都知道,清公子的性子与旁的姑娘不同,别的姑娘闺阁蜜友,大都是一些大家闺秀。
而清公子却是与弈吟居的青姝姑娘来往颇深,两人用大家闺秀的话语来说,就是手帕之交,这事,本世子一早便已经知道。”
祝甲连忙急声道:“世子爷请听小人一言,昨宿,门下拿着王府的牌子,总算是寻到一位原弈吟居女校书,现已自赎其身从良的女子……”
“等等,弈吟居是什么地方?你竟敢诓我?”张炯脸色拉下,语气森然。
“回世子爷,主要是陈家的公子出面,那名女子才得以赎身,门下亦是从她的嘴中听来,清公子曾经扮作男儿身,去弈吟居寻青姝姑娘谈话。
魏王府的燿公子在庭院里撞破清公子的身份,欲行那非礼之事,清公子一时又不好自言身份,毕竟一名女子去那种地方,传出去的名声不好。
后面,还是青姝姑娘跪在燿公子的面前赔罪,燿公子因忌惮青姝姑娘背后的陈家,不得已才悻悻离去,这事,知道的人极少,恰好那名自赎其身的姑娘当日也在,这才会被门下打听得来。”
张炯隐含寒意的眸子一闪,换而代之的是和煦的眼神,从软靠上面起得身来,伸出尾指朝有着泪痣的侍女勾了一下。
须臾,张炯舒服地躺在那名侍女的怀里,非常享受地闭起眼睛,说道:“祝甲,吩咐下去,本世子先不进宫了,摆驾皇城绣衣卫衙署。”
昨日,祝甲回来的时候,朝他哭诉过,他是被绣衣卫的校卫提着肩膀扔在衙署门外的,这个场子,怎么说,也要替祝甲找回来。
打狗尚还要看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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