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车马行。
徐定一直回荡在心头的一个疑问,实在不吐不快,问道:“大档头,小王爷的身份,在大长公主那边迟早会瞒不住的,初一眼下在她的府邸里,她那边一问不就露怯了?”
王镇目光闪烁着一丝精茫,意有所指道:“我故意避着长公主的问话,便是在此了。”
徐定微一愣神,又问道:“此话何解?”
“承安三十一年前,我与你们惶惶不可终日,原本打算带着小主远走高飞,但是,咱们却是不可替小主来拿这个主意,最后,我才会与任怂定下,把小主寄养在宁国府。”
“任怂当时,他是满口拒绝的,因为他担心楚王亦或承安帝不会放过小主,他是准备带着小主回到原陈汉的地盘上面,毕竟,那里才算是他们的地盘。
在我的努力劝说下,他让我保证小主安全的前提下,他才会同意,答应将小主留下来。
那个时候,楚王被爆出于民间宠幸民女,后来,我才会想到拿徐妙言的身份来代替小主。”
“那个时候,想要保护小主,单凭咱们这些人,力不从心,我便想到了大长公主,只是可惜了。
大长公主毕竟与承安帝乃一母同胞,而王爷虽是她抚养长大成人,但我却是不敢拿血脉之情来赌长公主对王爷的养育之恩。
在她得知王爷的子嗣是一位男儿身的时候,她还会不会相帮咱们。”
“毕竟,小王爷可是能够影响到承安帝皇位的人,你也知道,咱们王爷的旧部虽说贬的贬,死的死,但军中受过王爷恩泽的将领,不知凡几。
当年,承安帝软禁王爷在重华宫,便是因为这个原因,直到他把王爷所有的旧部给贬黜,打压,晋王殿下上书,他才会选择让王爷出宫。”
“虽说,大长公主不会加害小王爷,但难保承安帝得知小王爷的身份,不会痛下杀手,小王爷只是他的一位侄子,而晋王,却是他的亲生骨血。”
“他对嫡长子尚且如此冷血,更遑论是咱们的小王爷了。”
“而我让徐妙言留在长公主府,便是想借徐妙言的口,来告知徐行的存在,一旦长公主得知徐行的存在,我们才能揣摩到,她对王爷的骨血,尚还有一位男儿身时,她,会当如何选择?”
“再者说了,我一直怀疑,昏迷在重华宫的那位,多半便是他的替身了,而他指定是躲在哪里,为着过继一事,亦或秋猎的时候,心怀诡计!”
徐定眸子一瞪,失声道:“难怪,宁荣街会出现梅花卫的身影。”
语气略微停顿,徐定杀气腾腾道:“那我去和徐纶商量一下,加派人手,将宁荣街整条街面监视起来。”
王镇一摆手,说道:“不,让徐纶的人去就好了,你留下一批得力的人手,交给徐纶,你带上其他人,马上赶赴江南,将所有海船集中到山东即墨。”
“紧接着,你把从神京到山东的陆路打通,让陈述给你调出一千骑,将沿路的山匪寨子一一收服。
我要确保,万一承安帝真对小王爷痛下杀手时,咱们必须要有一条万无一失的退路。你记住,此事,乃接下来的头等大事!”
……
……
永福坊,韩王府。
周朝亲王府依据《周礼》而建,前朝后寝,左祖右社设计,前朝称殿后寝称宫。
承运殿即亲王府的前朝正殿,这也大体继承了前明的规模。
被人扰了清梦的韩王,正脸色不佳地将心腹手下,喊至承运殿。
韩王不足四十,浓浓的眉毛下边,嵌着一对狭长的眼眸,炯炯发光,像是荆棘丛中的一堆火焰。
贴身太监赖湛候在王爷身后,轻轻替王爷扇着象牙制作而成的折扇。
下方左手,依次坐着的,是他的心腹谋臣,翟石、靳应荣,以及王府长史方伯清。
右边,则是坐着韩王世子张炯,其人二十三岁,仗着祖母刘太妃极端宠溺他,又因刘太妃极得上皇宠爱。
故而,为人素来目中无人,在整个神京城,除了皇爷爷和皇伯父,就连自己的父王,他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世子张炯的身旁,则是站着他的好弟弟,参与过继之争的韩王次子张烜。
立身在小王爷身后的,则是与贾玖有过一面之缘的祝甲。
其实,就今天晚上的会议,祝甲乃一介奴才出身,实际是不够位分能够旁听的,但耐何他是世子的长随。
是故,韩王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低眉垂首的祝甲,便不再理会他,开声打破沉默:“诸位,按今天晚上此事来看,贾玖小儿,意在何为?
莫非今晚行刺他的刺客,当真就潜在永福坊?如是这般,咱们当议一议,最大的可能,此人是谁?”
自打与王爷见礼后,便一直垂头沉思的翟石,见王爷发话,遂斟酌着语气道:“王爷,我看未必,许是西宁伯,意在沛公。”
翟石话落,承运殿内的诸人一愣,纷纷抬首望了过去。
须臾,另一位谋士靳应荣,若有所思地接上话头,说道:“翟兄,你是说,西宁伯意在吞并货通天下车马行?”
适才,门下已经回报,西宁伯只身一人进了大长公主府,隔没多久便又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车马行的总掌柜叶修等人。
靳应荣有此反应,皆是因为早前世子派了祝甲前往绣衣卫,却是被对方拿话给搪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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