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仙域,无宗。
黄昏,正于打坐之中的吴道子忽获一缕强烈的晋级契机。
于是连夜对外正式宣布要开始闭死关准备一举突破凡体桎梏成就那仙人之境,并把宗主之位传给一直以来就被诸多长老弟子坚持看好的无情峰主。
对于这番匆匆临时决定,实际上他自己并非完全满意。
老人也认同竹君子的能力实力都很出众,就是始终觉得其品性手段不时过于极端,担心其当上宗主位之后也还这般对待宗门大事。
本来宗主之位在无垢仙子也达到九道境的情况下还存在一丝最终人选上的不确定。
只可惜最被他看好的冷清竹这三年多来一直未回,极大耽搁了竞争宗主之位的必要人心营造,如今倒显得人单势薄条件欠缺。
突破契机来得突然,为避免前脚刚走后脚宗门彻底乱了套,时不待人之下老人只好将就作罢。
消息一公布,隔日无情峰立即迎来建峰以来最喜庆热闹的庆祝。
一直喧闹至半夜方才渐渐停歇。
无情峰议事大殿,灯火通明。
一众长老一番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正为即位之日的确定而争论不休。
最终,由无情峰主一锤定音,直接跳过中间的几个不错黄道吉日,将即位大日定在了一个月后的十六月满之日。
直到离开,长老们也想不大明白往日处事一贯雷厉风行的峰主为何这一次要舍近求远把即位时间定那么晚。
而不是他们大多考虑的那般尽早上位免得夜长梦多。
遣散了众位长老,竹君子只身独坐主位。
心不在焉把玩着手中玉笛,冷眼忽地一柔,嘴中微微呢喃。
“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冷师妹在看到灵信之后从西魔域赶回来,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把唯二之中的一个目标完成了。
下一步就应该是……”
脑中不由浮现起这三年来不下一次听到的宗内传言,竹君子那刚刚才些许柔和放松下来的眉头顿时略微一皱。
“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我知道你从来就不在意这宗主位的归属。
只是……那小子真有这般重要吗,一个天资愚钝的徒弟而已,值得你如此费心耗时去寻找……”
目中隐隐一点闪烁,片刻便完全收起,恢复至往日的无波无动。
平静抬眼望向殿外夜幕。
“不管怎么说,即位之日的见证理应有你,徒弟失踪一事就算再紧要,于公也该抽空回来一趟了……
我相信,你不是不分轻重的人!”
……
西魔域深处,天空灰蒙蒙一片,甚是压抑。
天际,本应该刺眼照耀的太阳被那常年不消的阴沉天气大幅削减去了光芒,只剩本体同等大小的一轮昏暗微亮光晕轮廓。
与其它四域格外不同,这里一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贫瘠大地和错综陡峭的乱石山岭,白昼如夜。
不说大一点的人迹兽影,连风都是时常久久静止,死寂般毫无一丝生气。
悬崖壁上,一处稀松平常山洞。
某一刻,一道穿着素白色长裙、发髻上戴着典雅天蓝色玉簪的曼妙身影从里急步走出,雪玉柔荑之中紧紧揪着几封刚刚才拆开的灵信。
借着黯淡日光再度仔细确认了一遍最底下那封信的内容。
旋即,那双原本冰冻一切、不含一丝感情色彩的美丽冰眸蓦然克制不住泛起一抹喜极而泣的心酸雾气。
“顾儿没事,在中皇洲……帝都!”
末尾两字顿挫,流露出隐隐揪心般的着急。
当冷淡又十足好听的声音彻底消失之际,冰美女子那遗世独立的清丽艳影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空气中,独剩淡淡沁人心腑的余香,慢慢跟着消散。
……
把女帝弄哭了,这是何顾一辈子都不敢想象会发生的事。
他都不知道大中午自己是怎么走出皇宫的。
一回想起昨夜被贵妇死拉着手坐于床边上彻夜长谈、被动听了一箩筐陈年趣事的正儿八经后续。
他现在仍有些哭笑不得。
真就像被热情长辈拉着硬唠家常,因为过于不好意思拒绝而一夜无奈只能尽力陪笑。
关键还不得不努力装得很像。
过程最郁闷的是,那些弹指欺负小男孩的趣事压根就对不上他的记忆。
就算一厢情愿一心想对号入座都没得办法,内心怪不适的。
好在快到拂晓的时候,美艳贵妇终于渐渐有了困意。
端庄螓首轻轻枕落在他肩上,之后竟毫无防备地香甜睡着了去。
生怕吵醒又会被强拉着继续,何顾当时根本不敢半分动弹。
细闻着近在眼前扑鼻而来的浓郁发香,他不禁贪婪地默默享受起这来之不可思议的天降温馨。
或许是被这难得气氛所深深感染,一下子心无杂念,渐渐也入睡了去。
当他睁眼醒来的时候,霎时发现自己竟由入睡前的坐姿不知不觉间变为躺入至那女帝独占的温软溢香的锦绣被窝里。
枕边出奇的还有一片明显有人躺过的残留温香和轮廓痕迹。
后知后觉之下心境顿时莫名的久久触动。
外头天色已是正午,华丽寝殿内却不见贵妇尊影。
从外殿宫女口中方得知女帝是刚刚因临时有正事才不得已匆匆去忙,已不在宫内,并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临走前还特意给他留了话,再三嘱咐要他今后常进宫。
他这才有点魂不守舍出了皇宫。
宫门外,何顾悠悠收回思绪。
片刻间,心态随之悄然发生了巨大变化宛如再度重获新生,立马打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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