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允恭这些年,性格日益稳重,颇得徐达之风。
是轻易不会口出大言的。
这样的徐允恭,却对这车上的物什如此的看重,甚至认为它比全天下的珍宝古玩更为贵重。这让朱肃也不由得收起了顽笑之心,整张脸变得严肃了起来。
“好,来几个仔细人,将车上的东西抬到本王的卧房。”
“记着,务必轻拿轻放!”
几个大汉一齐动手,将车上被布蒙着的大箱子抬起,小心翼翼的送到了朱肃王府内的卧房外。这里是王府最中心的一进院落,占地不小,平日里朱肃喜静,倒也无人敢轻易打扰。
朱肃看着这个被包裹的极为朕重的大箱子,心想徐允恭不会把他姐姐给偷偷装箱子里带出来了吧。正想询问,徐允恭已经拿出钥匙,将箱子上的铜锁打开。“殿下请看。”
朱肃点头上前,只见箱子里躺着的,是一个似曾相识、又与印象之中不太一样的机器。
“这是……珍妮机!”
朱肃大喜!
前番离京的时候,朱肃曾经将珍妮机的原型托付给徐家姐弟。对于这个在一定程度上革新了传统工业、引发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机器,朱肃十分看重。
他是大明日后侵吞草原的助力,是“羊吃人”计划最不可少的一环。也是解放华夏地区民间生产力、推进市场外扩化的重中之重。
只要有了能大大提高生产效率的珍妮机,大明就能生产出更多的毛呢与丝绸,倒逼商人们带头开拓海外倾销市场,同时也能匀出更多的人口,来参与到大明未来的扩张计划之中。
否则,凭借如今大明南北的人口,想要对外扩张绝对是万万不可能的。
然而,珍妮机的生产并没有那么容易。在历史上,为了纺棉而出现的珍妮机的技术难度并没有多高,只是一个普通的纺织工人,就将它给做了出来。
然而在大明,这个机器却存在许多水土不服之处。
原因之一就是大明的棉纺织物需求量并不高,遍观整个大明,棉花的种植面积远远无法与桑田、稻田等相提并论。而且棉纺织的利润也远远不如丝绸纺织。一匹丝绸运到西方世界,往往就能有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利润。而棉布呢?呵呵,运一趟能不亏本就不错了。
而且为了达成“羊吃人”的效果,大明不止需要这台机器能纺丝,还需要它能纺毛线。毛线的纺织就比棉花要难得多了,朱肃自己手搓出来的初代珍妮机,虽然能同时纺八根线,但纺出来的线粗细不一、而且毫无韧性,用这样的线织成毛衣,只会有损华夏人民心灵手巧的名声,压根就无法当成商品。
“允恭,这机器……成了?”朱肃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徐允恭点了点头。“家姐日复一日精研此织机,终于在前几日,成功将此机的缺陷一一攻克。”
“如今这台织机,可纺棉、纺毛,一次可同时纺织二十八根丝线!”
“若是增加纺锤,这个数字还能继续增加。而且,此机器所出之丝线,粗细如一,甚至远胜那些匠人一根一根纺出来的丝线。”
“而且,此机器造价方面,家姐亦经过了优化。一台机器,原料耗费只在五两银子以内。只要匠人足够,半月之内,就能生产出成规模的织机!”
“好!好!”
“果然远胜天下珍宝多矣!”朱肃绕着这珍妮机左看右看,那叫一个欣喜。“前些日子,有官员送来个劳什子祥瑞来巴结父皇,被父皇怒斥了一番。”
“依我看,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哪里能称得上什么祥瑞。这么一台能带来极大改变的机器,才是我们大明朝的祥瑞!”
“不行,这喜事不能由我一人独享。允恭,你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再把这东西搬上车马,入宫报喜!”
徐允恭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兴奋的朱肃拖着拽着入了宫中。到宫里的时候老朱正在前头当肝帝,倒是马皇后尚在闲着。看见朱肃拉着徐允恭来,不由笑道:“是允恭啊,都长这么高了。”
“你爹出京之后,倒有些日子没能见你和你姐姐了。这不好。”
“我们两家是世交,该多多走动才是,否则都生分了。小五儿,你今日拉着允恭进宫里来,是有要事要找重八?”
“娘遣人去将他叫来?”
“他老人家正忙,不必叨扰。”朱肃道。“而且,您的能耐可比我爹他高多了。这事儿,还要请您这尊隐世的高人出手,来帮一帮孩儿才是!”
马皇后敲了敲朱肃的额头,转眼见到后头几个高壮宫人抬着箱子进来,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于是朱肃和徐允恭两人,便将这台“珍妮机”的用处和以后会带来的影响,细细的和马皇后说了一遍。
“一次性,就能纺出二十八根线?”马皇后是纺织的老手了,即使是当了皇后之后,也经常在宫里纺布纳鞋,以求能节约一些开支。
她的坤宁宫中,最显眼的,就是一台被她用了许多年的织机。
此番一看到这台织机,她只是打量了一番,就明白了该如何使用。命宫人们拿来原料,竟开始就地纺起线来。
转动的纺锤不一会儿,便纺织出了二十来根毛线。马皇后仔细查看之后,不由惊讶道:“果真纺出了线!”
“而且这毛线粗细如一,柔中有韧,竟是比宫中匠人纺就的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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