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几声响,大牢坚固的木门开始燃烧,而透窗射入牢中的箭矢则爆裂开来,点燃里面的干草。
从贺灵川现在所立之处,还能瞧见牢里的火光骤起,越来越亮。
……
“这城我来过。墙高三丈三。”琚城外的树林中,傅留山问队友,“跑动中,你们能屏息多久?”
众人互相看看,都道至少二百息以上。修行者的呼吸绵长,心肺功能强大。
于是傅留山给其他人都派了一只符:“都穿上毗夏人的衣甲,再佩戴这只鬼影符。记得先屏息再佩戴,常人眼中就看不见你们了,如同瞧不见鬼。但只要吐一口气,符咒的隐身效果就会消失,再次启用就得五息之后,所以——”
“我们要屏息攀过城门,进入琚城。城里很可能有埋伏,进去也别大意,别踩在松软的地面上。”免得留下脚印。
他们在南门,一名卫士道:“我们如果从北边进去,城门后有一排矮屋可以容身。”
“你知道,毗夏人就不知道吗?”傅留山一瞪眼,“准备,佩符!”
众人快手快脚换上毗夏军装,长吸几口气,屏息,佩符,然后悄悄摸近北城门,攀援而上。
佩符后的视界很奇怪,呈现浓重的灰白色,但不受黑暗阻碍,能瞧得极远。
这难道就是鬼怪的视野?
城墙上有守卫来去,偶尔走动。
几个队员正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城内忽然有亮光闪动,然后就有人大声呼喝!
“敌袭!”
“着火了!”
城墙守卫立刻跑动起来,冲去另一侧眺望内城。
傅留山自己都差点被撞,守卫的大嘴险些亲他后脑勺。他吓得身体一歪,那人擦着他肩膀冲过去,带出一阵风。
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什么敌袭,怎么偏在这个时候?
除了己方,还有谁会半夜过来找事儿?
其他队员也很乖觉,躲来避去,虽然险象环生,到底没真地撞上人。
不过小队低头一看,喝,好长一条显影灯阵。
他们过得去么?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一起去看傅留山。
傅留山也踯躅了,这显影灯连真正的鬼影都能照出来,他们贴的鬼影符不济事儿啊,一下去就会显形露相,引动城内埋伏的人手尽出。
可如果他们不下去,一口气憋尽,同样会被发现。
怎办才好,难道原路退返?
他正觉为难,城门郎呼喝几句,城头上的士兵就拨出三十余人,排队下墙。
恰好梯口被城门楼的暗影笼罩,傅留山见了灵机一动,向众人打了个手势:
过去!
众人潜入阴影,直到前头最后一个毗夏兵也走下城梯,他们才摘下鬼影符,紧随其后!
显影阵有什么了不起?
他们身上就穿着毗夏军服,他们要大大方方蹚过这个阵法!
穿过阵法时,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唯恐后方一声喝破,然后箭如雨下。
幸好,并没有。
小队低着头,一直跟进巷子。
傅留山悄悄使了个“鬼眼通”的法术,甚至能瞧见矮屋后方人气汹涌。
活人有气儿,军人的气血比常人更旺盛些。鬼就是这么看人的,傅留山模拟“鬼眼”,就能发现所谓的“人气”。
这里果然埋伏不少人手!
幸好他们溜过来了,万一露形,怕是会被人家一拥而上剁成肉馅。
跟着前方军队拐了几个弯,小队又戴上鬼影符悄悄离队,穿过空荡无人的大街,溜到一排店面后头,这才长舒一口气。
呼,露形了。
“果然有埋伏!”
“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名队员道:“我听守卫说,火光冲天的地方是县衙方向。”
“哎?有人抢先我们一步动手吗?”
众人看向傅留山,后者喘得最厉害:“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动的。你们将军有另派人手吗?”
老了,憋个气都这么累!
大家只能摇头,不知道啊。
“傅大师,现在怎办?”有人问道,“火光冲天,就算我们赶去大牢,县里也有准备了。”
“既然有埋伏,你们公子就未必被塞在大牢里。”傅留山很冷静,“有人去试错,替我们引开官兵注意,这是好事儿。”
那些刁人,刚才差点坑了他们!
……
骤然遇袭,四下着火,大牢里顿时一片惊呼。
很快就有差役推开牢门,仓皇冲出。
外头的官差怒道:“犯人呢,别都烧死了!”
于是又有一堆人呼啦啦进去押解牢犯。
大牢高院里不一会儿就站满了犯人,大概有十七八个。但贺灵川借着火光去看,这里面没有熟面孔。
司徒鹤要么还没被救出来或者不幸被他射死,要么根本不关押在这儿。
咳咳,他认为前一种可能性很小。
这时,底下已经有人大喊:“塔楼,塔楼射箭了!”
他们已经反应过来,箭从哪儿来。
塔楼里的人手爬上屋顶察看,只见三具死尸,三台连弩,哪里还有别人?
不好,中计了!
这人爬下塔楼,飞奔进署衙报告。
贺灵川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传令差役从树下经过时,有一只米粒大的蜘蛛掉下来,正好落在他肩膀上。
轻若无物,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眼球蜘蛛噌噌爬进他衣领当中,潜伏下来。
于是,贺灵川很快就窃取到官署内的对话。
差役报告塔楼上的情况,而毗夏人委派的县令即问边上的卫兵:
“死囚那里,有消息么?”
光这一句话,贺灵川就知道司徒鹤被关押在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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