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民不是初经世事的愣头青,恰恰相反,他在官场仕途上熬练了多年,对人心的揣摩,人事的叵测都有极为清醒的认识。
虽然他现在对藤原智仁的身份起了疑心,可是他自己很清楚,不要说从各个方面来证明,藤原智仁都不可能是宁阎王,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证据确凿,自己的地位和对方是天差地远,也没有能力去揭发。
要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投敌过来的叛将,在伪政府里不过是个普通角色,在日本人的眼中更是毫不起眼,那些高官显贵们哪个会把自己放在眼里,谁又会冒着得罪藤原智仁这个顶级显贵的危险,来相信他这个小卒子所说的话?
更何况他现在也实在不敢确定,藤原智仁是否就是宁阎王。
因为除了容貌相像外,自己找不到任何一条理由可以证明这个推论,相反,藤原智仁和宁阎王两个身份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随便哪一条都可以证明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人。
最直接的一条,就是宁阎王如今在重庆,是绝不可能出现在上海,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重庆的宁阎王是假的,只是藤原智仁的一个替身,两个人只是容貌相像,可是这样一来,就又反过来可以证明,这世界上还是有容貌相像的人,那又如何证明藤原智仁就是宁阎王,也许两个人就是长得相像而已?
一想到这些,王汉民脑子里的思绪又纷乱了起来,渐渐的搅成一团乱麻,感觉自己脑子发胀,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良久之后,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暂时将这个疑问深深地埋在心里,不能轻易透漏,如果让人知道,他对藤原智仁心怀叵测,只怕不用藤原智仁动手,他身边的那些日本权贵,随便哪一个伸出手来,都能轻易要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自己就能高枕无忧,正相反,如果事有万一,藤原智仁真有问题,这样一个日本高层如果想要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太容易了,以后的日子更应该小心戒备,不能有半点疏忽了!
他在这里暗自警惕,心中惴惴不安,心神不宁。
而坐在轿车里的宁志恒也是微闭着的双眼,凝神静气,脑子里仔细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对于和王汉民的相遇,从王汉民的表现来看,可以肯定,王汉民是认出了他的容貌,当然认出来也是正常,认不出来才是异常!
不过宁志恒并不担心,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在重庆的清缴工作中,宁志恒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影像在日本人那里已经不是秘密,偏偏自己的两个身份,在中日双方都是赫赫有名的高层,根本无法完全掩饰,就算是自己一直刻意隐藏,这个秘密也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当初他在重庆得知王汉民投敌,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情景,影子的设立,不正是为了应付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好在他现在的身份早就今非昔比,单单是经过藤原弘文亲自认定的嫡系子弟身份,就足以挡住来自各方各面的猜疑和暗算。
况且今时今日,他已经用丰厚的利益,把上原纯平和上海各方面的权贵们都绑上了自己的战车,只要他没有和替身当面对质,没有事实确凿的铁证,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王汉民,就是影佐裕树怀疑,也不敢对自己动手。
看来对于王汉民的清除工作,实在是不能再拖了,总部已经多次对自己催促,只是现在王汉民过于狡猾,对自身的安全防备得太严密,自己的人一直靠不上去,为此宁志恒也是头痛不已。
第二天晚上,宁志恒就再次召见骆兴朝,询问王汉民的行踪安排,可是骆兴朝的回答还是让他很是失望。
“王汉民现在越来越谨慎了,除非是重大情况,根本不出特工总部,就算出行,所有的行踪也都是突发性的,毫无规律可言,我们根本无法提前做准备。
而且他现在身边还多了二十多名警卫,就连座驾也都换成了防弹轿车,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太警觉了,我的人盯的紧了,都会被他察觉,好在他知道我一向喜欢跟踪监视他人,也没有说什么。”
骆兴朝对王汉民下了不少的功夫,可是王汉民现在犹如惊弓之鸟,骆兴朝一时也不敢迫的太近,不然就算是他身上有保护色,效果也会适得其反。
宁志恒听完,目光越发的凝重,王汉民现在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埋在他心中总是不舒畅,不除了此人,他的念头就不通达。
可是他也时刻告诫自己,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如果因为焦躁冒进的情绪影响,促使自己行险,那么必然会露出破绽,细节上的失误有时候是致命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头不能开!
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思虑了良久,还是不得要领,只好再次问道:“王汉民从昨天到现在,有没有离开过七十六号?”
“没有,现在还在办公室里,他平时就是这样,有公务也只是在总部处理。”
“李志群呢?今天有什么异动?”
“也没有,今天他也没有离开特工总部。”
听到这个情况,宁志恒暗自心神一松,昨天的元旦晚会,王汉民看到自己的容貌,如果他真的沉不住气,想要揭发自己,那会选择向谁揭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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