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不可妄动”,戴凌内心却是怒火翻腾,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着,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全军出击”四个字,几欲脱口而出。
对面蜀兵骂的实在太难听了!
不能忍!
但只要一有“全军出击”的念头,戴凌心头便会莫名涌出一阵阵强烈的惊悸感,仿佛在警示他。
不可出战,不可出战……
危、危、危!
在不管不顾冲出去大杀特杀一场和稳健据守营寨之间纠结了半晌,戴凌一抬手,从衣襟上撕下两团布条,塞入耳中。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
世界顿时安静了。
直戳心窝子的谩骂声浪也消失了。
戴凌挺直脊梁,直面冷对蜀兵千夫所指,掸了掸衣衫,嘴角微微一撇:
“想骗我出寨?”
“门都没有!”
大寨之外。
一干蜀兵叉着腰,从日上三竿骂到大日中天,再骂到日头偏西。
见魏军却丝毫没有要出来一战的打算,马谡摆了摆手,领着阵型散乱、倒戈卸甲的兵士,骂骂咧咧往回走。
见状,忍受了大半天谩骂嘲讽的戴凌眼神一亮。
机会来了。
五千蜀兵从上午骂到下午,大半天米水未进,已是疲饿至极。
冲垮敌军,就是现在!
这个战机,抓的不可谓不准。
通常,大军在行进途中是不可列阵的,尤其是退军途中。所以,在受到从后方追袭而来的魏军时,疲惫的蜀军想要结阵抵挡,是根本来不及、且不现实的举动。
如果蜀军主将是诸葛亮的话,戴凌或许会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追击。因为诸葛亮精通各种五花八门的军阵,能常人所不能,即使在退军途中,也能令瞬间结好军阵。
但对面主将只是马谡,马谡不懂军阵。
这就给了戴凌放心追击的勇气。
戴凌认为优势在他。
而且麾下骑兵速度足够快,只要一窝蜂冲过去,马谡和他的无当飞军,绝无可能撤回到二十里外的蜀军大营。
五里,最多五里,撤走的蜀军就会被魏军骑兵追上!
然后吃到一场惨痛的败仗。
乃至全军覆没!
想到得意处,戴凌眼前甚至已经浮现出魏兵秋风扫落叶般趟平蜀兵的场面……
他嘿嘿冷笑一声,抽出佩剑,指天喝道:
“将士们,杀啊!”
“活捉马谡,全歼蜀军!”
闻令,早已因为蜀兵谩骂而憋了一肚子火的魏军将士,在两个偏将的带领下,争先恐后地策马扬刀,冲出营寨。
万千骏骑犹如飞蝗掠空,铁浪卷地,漫道而进。
一里开外,蜀军队列前方。
张休朝后方看了一眼,急急禀道:“果不出将军所料,那魏军追来了!”
马谡点点头,立即启动“大步流星”和“铁人血统”两个特殊天赋。及看到一片肉眼可见的光芒笼罩在五千蜀兵上方,这才沉声道:
“传我将令,速速撤往大营后方!”
众兵士得令,呼啦一声,飞奔着跑远了。
就很快。
张休也觉得自己身体猛然一轻,双脚好似踩在云端上,一步竟能窜出去一丈多远,当下顾不得多想,正要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去追大部队……
忽然臂膀一紧,紧接着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张,背我!”
“将军,这是为何呀?”张休看了一眼骑着高头大白马的马谡,懵了。
有白马不骑你骑我?
将军,我没得罪你吧!
“这马不够快…”马谡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翻身下马,跳到张休背上,拍了拍后者肩膀,催促道:“来不及解释了,快走!”
张休掂了惦背上的份量,感觉马谡似乎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重,当下头皮一硬,闷头奔跑了起来。
夕阳下,张休矫健的身影被拉出很长,很长。
后面。
魏军气势汹汹。
戴凌冲在骑兵队列最前面。
可任凭他如何挥鞭催马,与前面蜀军距离仍是越拉越远。
甚至,就连马谡坠在最后面的屁股,都快看不到了。
见鬼了?
这怎么可能?
如此诡异一幕,令戴凌心下一阵不安。
他举目四望,发现天很蓝、风微凉,红日西斜、大道平坦。
四下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索绕在心头的惊悸感却越来越强烈。
戴凌缓缓降低马速,看着一个个矫健魏军骑兵超过自己,直追蜀军而去,心里忽然忐忑万分。
我不会又中计了吧?
前方莫非有诈?
戴凌忽然觉得,今天可能要糟.....
没错,马谡的确不会野战,但马谡阴险啊。
一想到“阴险”这个字眼,戴凌就不由地想起“街亭兽潮”和“略阳冰雹”两战。
今日场面如昨,都是胜券在握。
但前两战的结果……一次重创,一次全军覆没。
要不要鸣金收兵呢?
戴凌忽然萌生出一股子退意。
正纠结万分,忽见两名偏将折身回来,拱了拱手,神色焦急:“将军,为何止步不前?”
这二人可都是猛将……戴凌目视二将,沉吟道:“我欲鸣金收兵,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鸣金收兵?”
“这是为何啊?”
二位猛将对望一眼,神色忿忿。
戴凌知道,“猛将”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临阵不会退缩,也不怕死。
可现在的情况是,蜀军跑的太快了,魏军追不上。
虽然一直追下去,魏军骑兵最终肯定能追上蜀军步兵,但那要耗费很多时间,追出去很远距离。
这个距离有可能是五十里,也有可能是八十里。
而建威距西县总共才八十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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