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当第一道紫雷砸入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顷刻间便带走了数百条人命时,大部分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随着哀嚎声和惨叫声无比凄厉的响彻山谷,脚下大地开始震动、进而轰然炸裂之后,立刻便有人意识到了问题。
“敌袭!!”
“草他妈的!有埋伏!!!”
“快!后撤!后撤!!!”
“......”
经验丰富的将领第一时间便声嘶力竭的大喊出声,企图催促手下兵卒向着正确的方向逃命。
但其实还没等到他们下令,慌乱的人群便已经向着山谷前后两个出口疯狂跑去。
混乱中,有多少人摔倒后便没能再站起来,有多少人被炸药炸飞至半空,又有多少人在一道道紫雷中化作齑粉已不得而知。
聚集了十余万人的山谷此刻就像是人间炼狱,业火从地底喷溅而出,冥雷自阴空坠落,绝望与恐惧的声音中放眼望去尽是鲜红,也不知是冲天而起的火焰还是如雨落下的鲜血。
断肢残骸随处可见,有些甚至都无法落到地面,就那么血淋淋的挂在尚且活着的人的身上,但后者却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
此时此刻,这些断臂断腿究竟是出自谁的身体已不再重要,因为所有人早已被无穷的恐惧所支配,根本不会在意除去逃命之外的任何事情。
训练有素的军队,突遇伏击时其实本不应慌乱到这种程度。
而这也恰恰说明朝廷大军如今遇到的情况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
甚至在蜀军和黎军突然从山谷两侧杀出之前,他们连敌人是谁都没搞明白。
“杀啊!”
“杀出去!!”
“砰!!”
“......”
相比于西侧窄小的漏斗出口,东侧宽大的漏斗入口自然是双方激战的主战场。
负责堵住这个方向的则是大黎的五万援军。
以五万对十几万,虽然兵力差距悬殊,但要知道朝廷大军的大部分人此时都被同伴堵在山谷里,根本无法参与作战。
更何况大黎援军只需要守住两刻钟就可以了。
根据此前的预计,最多两刻钟,山谷里的朝廷大军便基本会在“天雷地火”中死伤殆尽,即便能逃掉一些也无关大局。
面对着只有几百米的战线,守两刻钟。
魏长天和那个叫赵栋的黎军将领本都以为这应是一件不难做到的事。
可他们却有些小瞧了人在如此险境之中的战斗力。
如果不能杀出重围,那便会死。
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所有黄甲兵就跟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向着山谷外冲杀出去,每个人都未曾有任何一丝保留。
至于逃跑......
且不说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即便就是有,此时此刻他们也根本无法后退或者逃跑。
因为在身后十余万人的“推动”下,他们甚至连转身都不能做到。
能做的,只有举刀向前......
“杀啊!”
“砰砰砰!”
“啊!老子不想死!!”
“呜呜呜!娘!恕孩儿不孝!”
“爹!娘!!”
“啊!!!”
“......”
哭声、喊声、嘶吼声......无数身着黄甲的军汉就这么高举着长刀向黎军的防线冲去,又如麦草一般纷纷倒下。
下一刻,更多与他们一般无二的汉子则会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
千百人倒下,千百人冲上去。
前仆后继的血肉之躯堆叠成尸山血海,悲壮且绝望的向着前方一寸寸的挪动。
而在这种几近于“送死”的冲锋下,严阵以待的黎军防线很快便出现了松动。
“妈的!给老子守住!!”
“不许退!!!”
厮杀在最前线的赵栋一刀又斩飞数十个黄甲兵,嘴中不停大声嘶喊着,企图稳定黎军已经开始动摇的军心。
虽然黎军在除了人数之外的各个方面都占尽优势,但与这样一群杀之不尽、不知后退的哀兵交战,是个人心中都不免会感到胆寒。
赵栋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防线就会被冲破,因此心中自然无比急躁。
但也就在此时,一阵游离于战场之外的闷响声却突然涌来,并且仅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变得震耳欲聋。
“那、那是什么......”
有兵卒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便十分不合时宜的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就像是一场瘟疫快速散播到了整个战场,一时间竟有不知多少人做出了与他相同的举动。
所有人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从远方涌来的无数凶兽、看着骑在凶兽背上的黑甲兵、看着那一面面绣着天狗图案的黑色牙旗,恍惚间只感觉自己仿佛真的身处在炼狱之中。
“铛啷!”
长刀坠下,战场某处有个黄甲兵突然颤抖着跪倒在地。
他身抖如筛糠,双眼中只有无以复加的恐惧。
“邪、邪鬼.......”
“是邪鬼来了......”
“......”
......
山谷内。
“轰隆隆!!”
紫雷与火药还在继续收割着生命,而韩兆的马车亦早已化作无数碎片。
身为二品武人,韩兆想要躲开这些天雷地火还是很容易的,甚至哪怕就是不小心被紫雷砸中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游文宗自然就没有这般能力了。
“......”
踉跄着走过一具具尸体,身边的亲兵早已不知所踪。
不过游文宗却早已不在乎这些事情,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的走着,嘴中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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