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蝶衣的大姨母,名叫邹蓉,住在津门租界一栋洋楼里面,这里堪称是当下津门的富人区,民国时期不少名人都在租界有房产,其中包括末代皇帝,东北少帅,庆亲王,还有那位一上台就‘想死你们了’的冯艺术家他爷爷。
按照书信上的地址,汽车停在一栋洋楼前,众人下车之后,豆子娘看着这洋楼一脸羡慕的感叹道:
“这就是你大姨母住的地方吧,儿子你看人家这房子,真好看,真大气,比咱们住的那个院子可好多了!”
湘云点了点头,对未来婆婆的话深以为然。
宫二好笑的看向自己相公。
华十二则哭笑不得,咱那可是郡王府,相比之下这洋楼算个屁啊,不过这话他没说,因为说了也没用,这就是代沟,这时期的人就觉得洋玩意好,嗯,当然后世也有这种人。
上前按响门铃,不大功夫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打开门,见门口有男有女站了好几位,手里还拿着东西,大包小裹的,不由得差异问道:
“请问你们找谁?”
华十二闪到一边,把身后的豆子娘让在前面。
豆子娘走上前有些忐忑的道:“请问邹容是住在这里吗?”
那丫鬟见豆子娘直呼主人名讳,连女士、夫人的尊称都没有,本有些不喜,可看见豆子娘的长相不由得吃了一惊,眼前赫然就是夫人年轻一些的模样啊:
“您...,您是?”
“我是她小妹,从四九城来看她的。”豆子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丫鬟连忙道:“您稍等,我这就通知夫人。”
说完连忙快步朝后而去。
不大功夫,就听见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急促传来。
一个穿着女士西装,留着齐耳短发,容貌和豆子娘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年龄大上一些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用想,只看长相这绝对就是程蝶衣的大姨母邹蓉了。
邹容一眼就看到的豆子娘,毕竟这就和照镜子似的,很难不第一眼就注意到,两女四目相对,她轻轻呼唤:“小妹?”
豆子娘眼角湿润:“大姐!”
说完这一声,豆子娘上前一步直接扑在对方怀里哭了起来。
邹容拍着她后背:“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小妹你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哭,丢不丢人啊!”
豆子娘站直身,擦了擦眼泪,笑着朝华十二道:“豆子,快叫大姨母!”
‘大姨母’这称呼,华十二肯定是叫不出口的,只是彬彬有礼,笑着点头:“您好,我是华十二!”
邹容见这外甥没称呼自己姨母,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豆子娘这时候才想起自己与儿子的关系,怕大姐多心,连忙解释道:
“大姐您别见怪,我们母子有些不一样,他啊...,连我一声娘都是不肯的!”
华十二轻咳一声:“豆子娘也是娘不是!”
豆子娘白了他一眼:“就你会说!”
邹容本来一听这外甥连娘都不叫,有些不喜,可见自己小妹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看上去有些宠溺,也就没有说什么,只说道:
“快进来,这么多年不见,咱们进去慢慢聊!”
邹容将众人让进洋房的客厅,入眼实木茶几、牛皮沙发,脚下踩着地板,头上吊着水晶吊灯,都是西洋的东西,价值不菲,可见这邹容的生活质量着实不错。
让众人随便坐,邹容拉着豆子娘坐在她身边,佣人奉上红茶,西点。
邹容对豆子娘道:“这么多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就怕家里受穷的时候,再如同当年对我一样,也把你卖了换钱,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听这话里的意思,邹容这么多年没回四九城,显然就是嫉恨家里当初把她卖了的事情。
豆子娘听完就开始抹眼泪:“爹娘,大哥、小弟,都没了......”
她把当年的事情讲了一遍,邹容虽然心里很爹娘卖了她,但是听到他们得了鼠疫死在东北的时候,深深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下。
姐妹俩伤心半天,邹容问起之后的事情,豆子娘才往下接着讲。
听到小妹被卖进堂子,邹容手指骨节都捏白了:“怨我,要是我心里没有恨,回去看看家里,小妹那就不会......”
豆子娘抱着邹容:“大姐,不怨你,当初要不是爹娘用卖你的钱买粮食,我可能早就饿死了,我这辈子都欠你的......”
她擦了擦眼泪:“我进了堂子,觉得以前的姓名不能用了,用了就对不起祖宗,就改名儿叫艳红,后来也不知道跟谁有了孩子,就是小豆子了......”
她说着看向儿子,终于露出笑容:“我把豆子带到六岁,堂子里养不了啦,就送他去学戏,可人家不收,说豆子是六指儿,那是祖师爷不赏饭,我就亲手剁了他一根指头......”
“后来豆子开始唱戏赚了钱,就把我赎了出来,他养着我却不叫我娘,我知道他是过不了小时候那一关,当初可是我亲手签了卖身契的,所以豆子不叫我娘,我也不怪他!”
邹容听了小妹所说,看华十二的眼神又不一样了,她这个外甥经历了和她一样的事情,她感同身受,瞬间就理解了对方。
她朝华十二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是姨母错怪你了,你是好样的,男子汉大气,比姨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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