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和李昭第一次正式相见,至少在双方印象里,其实是在贾母院中。
当时李昭得了林如海的请求,去荣国府帮黛玉搬家,然后就在贾母院中,宝钗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样貌。
当时只觉得平平无奇,哪里会想到日后的发展。
等到哥哥薛蟠与他结交,然后他又将薛蟠救出南镇抚司大狱,不久后薛家搬出荣国府,两边走动频繁了些,关系也就越发亲近了,连母亲也把他当成了关系相近的晚辈。
而他更是对于自家生意的发展起了不小的作用,虽然事情都是宝钗去做的,但她很清楚,其中有不少都是听了李昭的建议,而自己去实施的。
当然,李昭的那些理论,在实践中肯定会遇到很多问题,宝钗也是费了心思,但换个角度如果没有方向,一开始摸索的话,困难或许会更多,也不会有今日的发展。
故而宝钗虽觉得自家与李昭是利益的联合,但也颇有些感激乃至于倾慕之情——当然,之前主要是从妹妹对于兄长的角度。
只是这人生病了,感官会弱化,心里却会变得敏感起来,当这时候友人提供帮助,自然而然就会让病人心中升起好感。
有时候医患情节也是这么产生的,何况宝钗本就对李昭颇有好感,只是从兄妹情转化一下就更容易了。
或许过后她会恢复理智,但在当下,她看着李昭的眼神中,就比以往要多了些什么,心里更是免不了些念头疯狂滋生。
而李昭一边为她治病,一边听着女孩心中杂乱的念头,心里却只感觉这趟临时起意还真是来对了,没想到竟然同时“攻略”了母女两个。
这要是个游戏,那进度条估计在这片刻间就已经疯狂飙升了。
不过面上李昭还是不动声色,而宝钗就算在病中、再脆弱的状态,也还是能保持着理智,心理的变化并不会完全浮于面上,所以看起来除了看李昭的眼神有些异样,其他与往常也无甚分别。
等李昭放开她的手,吩咐她再静养半日,多喝些热的汤汤水水,又拿出了之前做好的几个清凉符交给她,宝钗一边默默点头,一边也终于恢复过来。
因李昭一番施为让她感觉好受多了,这脑子也就一下子恢复清明,再回想先前自己的所思所想,就算觉得无人知道,也不免升起些羞意。
而那些扎根的念头就像是杂草,就算清醒了想要除灭不去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倒是看到李昭还是一如往常,宝钗心里又有些失落。
是了,薛姨妈不晓得,她却是知道李昭其实早就定了亲事。
而且要说亲近的关系,他跟黛玉那边也不差,宝钗甚至觉得要不是林如海还活着、又是朝廷大员,或许黛玉跟李昭也能成了。
她不是好跟人抢东西的,李昭也与宝玉不同,双方也不是非得要以那种方式建立联系才能维系下去的,所以宝钗自然也不愿去做“恶人”。
“婶子,宝妹妹,李昭就先告辞了。若再有事,便去南镇抚司寻我就是了。”
眼看着薛姨妈将李昭送出去,宝钗也收拾好了心情,回头看着宝琴笑道:“方才我见你一直在看他,怎么不去和他说说话?”
宝琴摇了摇头,没说。
宝钗自然也知道,她是因守礼而如此,但另一方面,李昭救了她父亲,若是连道谢一声都不曾,又何尝不是一种失礼呢?
不过宝琴便是如此性情的女子,自小被教导得十分守礼,不独薛姨妈,宝钗对他们兄妹其实也很是喜欢,听话乖巧,那薛蝌也全然不似自家兄长那样贪玩、不求上进。
所以宝钗在家中的时候,就会找宝琴说说话,毕竟若是去陪着两人母亲,她多数时候就只能当个乖巧的孩子,反倒是在宝钗面前,她有时还会撒撒娇。
因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宝钗也不爱去床上继续躺着,但也不多动,就坐在这里跟宝琴说了会儿话。
然后等薛姨妈进来了,却见她将下人们摒散,连同宝琴也借口她母亲找她有事让她先避开。
宝钗一看就知道她有事要说,却没想到母亲张口便问:“我儿,你觉得李昭此人如何?”
一开始宝钗还一头雾水,母亲可不是那种怀着小心思、喜欢在背后说人闲话的长舌妇,何况李昭对他们家的帮助眼没瞎都看得出来。
然后望见薛姨妈的神色,她很快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却是有些羞恼,“妈妈,你提这些作甚?”
“怎么便不能提了,你说要先帮你哥哥找到个好人家的女儿,但你哥哥心难定下来,一时又不好找到人,总不能因他的事儿,耽搁了你。”
薛姨妈这已经是在明说了,宝钗便看着她,轻声说道:“所以妈妈便想给女儿随随便便找个人送出去?”
“哪里是随便找的,若是其他男子,便你不说,母亲也不会愿意。可李昭却是知根知底的,他不止跟你哥哥交好,你也和他打过交道,难道不知他是什么人?
“先前你不也在我面前赞赏过他,说你哥哥若有人家十之三四,你也都能放心外嫁,往后咱们薛家也不会倒了?如此年轻有为、品貌双全,难道还不是良配?”
其实宝钗也只是那么一说,她当然知道李昭或许是个良配,便是自己不也有所心动,但一时还是有些扭不过弯来。
反倒是薛姨妈对宝钗说出来后,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之前在荣国府、在王家她都感受到了人情冷暖,回到老宅以后虽然没有了豪门的那些做派,却过得更自在了些。
现在有薛二太太跟宝琴陪着整日也不无聊了,薛姨妈娇生惯养,但于其他方面要求也低,很能保持自己佛西的心态。
只要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女儿再加一个好人家,最后的心事了解,往后更能放宽心来。
而李昭不仅是知根知底,不怕有什么问题,他跟宝钗也接触过,宝钗当然不会排斥他。
有能力,年纪轻轻已经靠着自己做到了七品官,而且得皇帝信重,前途也是一片大好。
文官们可以嫌弃他是幸进之臣,他们薛家是皇商之家,本就是指着皇帝吃饭出身的,哪有立场去鄙视他?
又有一手好医术,往后女儿的身体也不必再担心,都可以交给他了。
这么一想下来,薛姨妈甚至觉得李昭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就算跟那宝玉比,也只输了一样出身罢了。
至于这外形观感,相比于宝玉的粉腻,薛姨妈倒更喜欢李昭那越发沉稳大气的样貌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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