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
纪黑土从高高的桅杆上跳了下来。
丝!
他吸了口凉气,边揉着腿边看向远方。
“老贺,倭寇居然绕了个大弯从东边过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贺手上一顿,随即又忙碌起来。
“奇怪什么?”
纪黑土挠了挠头,“我有种感觉,倭寇不像来攻击咱们九原郡的。”
老贺瞪了他一眼,“是你小子厉害还是莫大人厉害?”
“倭寇折腾这么远,不准备偷袭九原马场,那他们准备去打哪?”
嘿嘿。
纪黑土讪笑,“当然是莫大人厉害啦,要不咱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当眼晴,不是?但我就是感觉不对劲。”
“要不,咱们留下来远远盯着他们?”
老贺一怔,看向纪黑土那张傻笑的大脸时都有些古怪。
“你小子刚才不絮絮叨叨说要赶紧上岸吗?现在能走了,却还拖拖拉拉想留下来?”
嘿嘿。
“我们是眼睛嘛。万一倭寇真不是来攻击九原郡的,那岂不担耽了郡尉大人的判断?”
“有道理。”
两人又嗖嗖地爬上了桅杆,一起努力地朝东方望去。
“你小子看!倭寇已经有船朝西开来了。”
纪黑土点头,“但数量不多,看样子不像集体西进,更像是驱赶我们离开。”
“快看,后面舰队的船头依旧没有转过来。”
老贺扯着脖子又默默地张望了一阵,随即在桅杆上坐了下来。
他一会儿抬头看看东边,一会儿看看脚下这般小渔船,脸上满满的都是为难的神色。
一般说来船越小越灵活,行动起来也越方便。
但前提顺风而且有足够的水手或者说动力。
他们这张充当眼睛的小渔船上只有四个人。
而人力迟早都有穷尽时。
要再不赶紧离开,等东边的倭寇一旦追上来,随便用船身碰上一碰或者发射一枚弩箭,他们就得葬身鱼腹。
“要不我们先向西驶出他们的视线,等上一阵子如果倭寇的大部队没追过来。咱们再掉头追上去瞧瞧?”纪黑土建议。
叭!
老贺重重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大腿。
“行,就这么干。”
既然已经作了决定,四人连忙摇起船桨来。
一摇摇到快午夜,九原郡的海岸线还遥遥无期,但四人已经精疲力尽。
呼呼。
晚上的西北风更加猛烈。
老贺瑟瑟发抖地蹲在桅杆上,像个破破烂烂的风筝。
他努力朝东张望,“我盯着,你们三个先吃点东西。”
“好。”纪黑土三人胡乱地往嘴里塞着冰块一样的干粮,使劲地咽了下去。
“倭寇有继续追来吗?”
这会已经快月中,海面上月亮高挂,倒是勉勉强强能看清楚远方的情况。
“没有。”老贺迟疑了一下,“不过我眼睛不好,一会儿你吃饱后上来看看。”
“行!”
寅时,(凌晨3点)这张小船又调头吱呀吱呀地顺着风朝东方开去。
————
华阳郡,定海码头。
两支队伍匆匆赶到。
鲁平安军阶较低,先出来行礼:“东海壁垒,鲁平安。”
“鲁平安?”林瀚墨微微颔首:“鲁将军的名字真是……纯朴。”
呵呵。
他矜持地笑了笑,“中央军团前锋大将,林瀚墨。”
鲁平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听说中央军团的各位将军尽出身帝都豪门,想必林将军家里也是泼墨挥豪文彩斐然之辈,取得名字自然是极尽奢华。我鲁家数代都是海边的武夫,这方面自是不能比。”
林瀚墨听得很是满意,目光这才转向前方的定海码头。
半晌后,他很是不满。
“莫沧海也真是的,发往四处的求援信写得极其夸张吓人,似乎下一秒定海码头就要被攻破了一般。这不还好好的嘛?”
鲁平安也跟着抬头望去。
眼前的码头一片静寂。
要不是前方时不时升腾着大战后的袅袅烟火以及空气中泛着浓浓的血腥味,倒也说得上岁月静好。
两人的目光落在海里。
倭寇的船只虽然布满了东边的大海,但是土肥勇人一连打了几日,却始终没法攻过张扬布下的第一道防线。
“蛮夷就是蛮夷,根本不足为虑嘛。”林瀚墨感叹。
鲁平安忍不住皱眉。
“林将军,兵书有云: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末将曾经在百济与倭寇打过三年多的仗,您可不能小瞧了他们的狡猾和狠毒……”
哈哈。
林瀚墨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直接干笑着打断了鲁平安的话。
“鲁将军,要说兵书的话,本将读得可比你多得多。”
他朝帝都方向恭敬地拱了拱手。
“你自小在平海郡长大,想必不曾见过兵部与瀚林院里数以万计的藏书吧。”
“本将见过,而且几乎每本都曾细细研读。说来早些年陛下还曾亲自出题考我,最后对本将的学问都赞叹不已。”
鲁平安一时无言以对,只得垂下眼帘,淡淡地拱了拱手。
“原来我是关公门口耍大刀,林将军见笑了。”
“无妨无妨!”林瀚墨很是大度。
嗒嗒嗒。
这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张扬带着几名护卫匆匆迎了上来。
“见过林将军,鲁将军。”
他刚跳下马,还不等两人回应,就不分由说地朝北一指。
“两位将军,刚刚收到九原郡消息,倭寇除了攻击眼前的定海码头,还派了大批舰队去攻击九原马场。这里一时半会还没有事,请两位尽快去支援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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